上跪不起，那时积雪已经很厚，她跪的那已然是个雪窝。可她不听劝，门房便也没了法，只又将门合上了。

    大雪簌簌，铺天盖地地着，山中青竹有些还稚，被夜雪生生压断，耳中便因此时而可闻折枝声。沈西泠跪的影被风荷苑门前挂的那两盏十分明亮的灯笼映照得很，可实际那一年她只有十一岁，只是小小的一团。雪落了她满，寒意将她整个儿裹起来，她在无尽的寒冷和眩中疼痛不堪，可是却久地跪在那里，直到终于力竭昏了过去。

    她陷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前又浮现了忘室之中齐婴朝她看过来的那个神，她有解脱地想：那人没有看错，她的确是……

    ……畏生而已。

    第17章 赵瑶（1）

    新岁将至，旧年的官司便仿佛离得远了，百官休沐，以待除夕。

    这日正是腊月二十七，江左的规矩是元正前后各三日假，算上初一，恰有七日的闲暇。虽离除夕还有几日，但各府都已经闹闹地张罗起来，因今年建康雨雪丰沛，农家又素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这个除夕便格外地值得庆贺。

    贵为江左第一世家的齐氏族中弟无数，为官的更是有许多，单现任家主、当朝左相齐璋就有两个儿在朝为官。从古而论，历朝多以右为贵，右相位尊于左相，但大梁位在江左，自然以左为尊位，右卑于左，而今大梁朝廷的第一权臣，便是左相齐璋。

    齐璋有四个儿。齐云今任尚书台右仆，次齐婴前段日方升任枢密院副使，三齐宁和四齐乐则尚在读书。今年齐璋已过知天命之年，坊间传闻他有意将齐氏由齐云掌，倘当真如此，这位齐大公的地位便可称得上是尊贵无极。

    这日朝归府途中齐云与齐婴同乘一车，问二弟：“敬臣，今日怎么不见白松”

    齐大公字敬元，今年二十九岁，已经娶了韩家的嫡女韩若晖为妻，温和守礼，在朝中名声甚好，待家人也无不尽心之，前年膝添了一个女儿，便更是慈眉善目起来，且不仅慈眉善目，还越发关怀起边人的生活琐事，譬如今日见弟弟左右只跟了一个小童青竹，却不见往日素来在左右守卫的白松，便拉着二弟上了自己的车，预备仔仔细细地问候一番。

    齐婴今日着官服，眉间依稀有些倦，听兄问起，面无异地答：“近日天寒，他去办了趟差，回来后病了，今日告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