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亮，又透着一执拗，有不撞南墙不回的倔劲儿，撞齐婴中，令他眉皱起，又微微别开了。

    他说：“嗯，有这么回事。”

    虽则沈西泠其实隐隐早有预计，但那时亲耳听见他这样说，仍难免心碎神伤。

    心中的伤更疼也更了。

    在那个当沈西泠笑了一，浅淡又漂亮，而且显得苦涩，同时她心底浮起一个声音，正在轻轻地嘲笑她：你看，果然是这样吧。

    这三个月来你一直装作无事发生、欺骗自己万事太平，指望着再见时你们就能和好如初，但其实你自己也知，事了，他变了，他在疏远你，而你死命地闭着不去承认就有用了么？

    最终不还是这样么？你逃不掉的。

    沈西泠，你逃不掉的。

    当一切都糟糕到底了，沈西泠反而变得坦然了起来，她缓缓松开了绞在一起的手指，尽它们还在微微地发抖。

    她又一次抬看向齐婴，这一回神很稳，也仍然很亮，像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烧着。

    “你要我嫁人么？”她看起来很平静地问，“要我嫁给别人？”

    那句“别人”是很微妙的，背后另有些微妙的、难以言说的意义，齐婴或许听了这一层，因此他的神变得晦暗了起来，只是神依然古井无波，说：“你大了，应当嫁人了。”

    “你说得对，”沈西泠淡淡一笑，丽得惊心动魄，“但我不想嫁给别人。”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倘若是平时，她一定会将后面这句话默默藏在心底、严防死守不让它被他听到，但不同了，她察觉到了即将与他分离的危险，这觉是如此烈，于是反而让她在那时生一无所顾忌的孤勇。

    从没有哪一刻，她如此迫切地想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她他。

    她的睛更加亮了，连眉心的那一红痣也仿佛更加鲜艳起来，齐婴太了解她了，她还没有开，他便知她在想什么。

    他立刻打断了她。

    “文文，”他的神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严厉，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和冷漠，“慎言。”

    这样的齐婴是令人害怕的。

    三年间，除了她回到风荷苑求他告知父亲尸落的那天以外，他再也没有对她疾言厉过，可这样的神又现在他脸上，甚至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