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走吧，你不是早就想带她一起走了吗？万生灭都有命数，你原本也救不了所有人，不如抛一切带她走，这样至少你们之间会有一个好结果……

    你就当成全你自己一次，不行么？

    自私一次，不行么？

    这个声音一开始很微弱，他尚且还能假意装作没有听到，可后来却越来越昭彰，比此夜宗祠之外的雨声还要更加不容忽视，他动摇得厉害，以至于不得不借宗祠之中无数低低供奉的祖宗牌位来覆压那样的望。

    那都是齐家的先人，筚路蓝缕方启山林，历历百年才成就这样一个家族，如今它要崩溃了，难他可以放任不么？

    他要割断这条血脉、睁睁看着他的亲人步渊么？

    齐敬臣，你要这样么？

    在那个刹那，齐婴的神空了。

    空空，空无一。

    他一向不是遇事不决的人，又素来多谋善断，尤其在齐家人面前更显得从容不迫，可在这个四里空无一人的宗祠，他的神空了，似乎只有在没人看见的时候他才能这样的茫然。

    以及……一弱。

    那些肃穆的排位似乎乍然变成了先人的面孔，正一个个居临且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亦仿佛向他伸了千万只手，将他地困缚在原地、一毫一厘也不能挣脱，同时他们也在威严地训诫他，让他与这个家族生死与共。

    他们的声音层层叠叠几乎震耳聋，将他心底那单薄的声音全然压住了，令它再也不能被他听到。

    可是……

    ……他还是想见她。

    极其地，想见她。

    一想起她，他空茫的里便乍然有了神采，仿佛在黑夜无边之中乍见天光，令他在那时十分明确地意识到：他一定要去见她，不问后果，不计代价。

    并非不这个生养他的家族，也并非怯懦不敢背负这千钧之重，而仅仅只是……他也有私。

    他只是，很想跟她在一起而已。

    齐婴迅速地转过了，阔步朝宗祠的大门走去，仅仅在几步之他便想了很多，甚至仿佛看见了沈西泠见到他时陡然明媚起来的眉，又仿佛听见了她在皱着眉抱怨他没有时用膳，同时指尖似乎摸到了她白皙细腻的肌肤，恍惚间留了淡淡的馨香……

    那样真实，无止境地诱惑着他，勾着他越走越快，将满堂的牌位都抛在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