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也不打算“悔改”——直到嘉合元年，齐家在朝夕之间大厦倾覆。

    他明白这一切都早有祸——齐家太挑了，二哥也太挑了，而新皇早就想铲除世家，萧桁甚至对二哥怀有私怨，于公于私他都要齐家覆灭。

    韩非池想帮他，他不愿看到一个为了对家国乃至于对天都牺牲良多的人最后却枉死，他不愿意看到二哥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化为泡影，他很想助他一臂之力，可他不是官、在朝堂没有一席之地，而他的父亲则对齐家冷旁观，大伯甚至幸灾乐祸、恨不得落井石。

    ……他们难看不来，齐家的覆灭只是一个开始，萧桁分明是要所有世家一起完、收拢回天的权柄，可笑他的亲族却倚仗着自家和天之间那无关痛的相连血脉，指望着韩家能够逃过一劫。

    如在梦中耳。

    他很无力，更从未有一刻那么后悔过——为什么当初的自己要选择放纵沉沦？如果他不放弃呢？如果他像二哥一样即便看穿了也依然选择局，那么现在他是不是就能有力量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和事了？

    只是一切悔之晚矣，他那时仍然什么都不了，只能跑到齐家去见二哥一面，说些无关痛的关怀的话，同时很无力地问他，自己究竟要什么才能帮得上他。

    那时二哥刚刚从大魏和谈完回建康，他站在齐家本家的门廊，在并不明亮的灯笼神复杂地看着他，只说了一个字。

    “等。”

    韩非池那个时候不明白这个“等”字是什么意思，直到很久以后他才豁然开朗——二哥在等的是世家形势的变化，他在等齐家衰败、等韩家崛起，等天把注意力转而放到韩家上，这样齐家才能从这狭窄的夹之中求得一线生机。

    所以二哥当时看他的神才如此复杂……因为他是韩家人，而二哥知，齐家的生机就是韩家的杀机，他们是你生我死的关系。

    韩非池明白了，可是他却并不怨怪二哥。

    因为他知，即便没有齐家这一层关系横在这里，天依然不可能放任韩家坐大——萧桁的权力心已经烈到扭曲，他受不了任何胁迫和制衡，他要大权独揽，他要说一不二，他要所有人彻彻底底的臣服。

    而这一很多人都看不明白，譬如他的父亲韩守松就一直指望着家和太平，看不见天的屠刀已经将要落，反倒是他一向愚鲁的大伯韩守邺，当先想要掀翻这个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