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像过去那般板起脸来训斥她了，她也知他她、会无止尽地迁就她，所以越来越由着事。

    她继续在门外踌躇了一阵，随后又觉伸是一刀缩也是一刀，早挨早了，于是自己想通了，便又气提起了神，同齐婴一起踏了本家的大门。

    在那扇大的朱门开启之前，沈西泠原以为这里也会和风荷苑一样，同她记忆里的样如一辙，未料当她同齐婴一起步府宅之后，才发现这里更迭良多。

    犹记当年她初来本家时只觉侯门如海，更见厅堂楼阁嵘峥轩峻，树木山石蓊蔚葱郁，雕梁画栋庄严气派。当时她走正堂要穿过重重的厅游廊，又要绕过不知多少屏挡，往来仆役比风荷苑多十倍不止，游廊假山之畔还挂着画眉鹦鹉之类供人赏玩逗趣儿的鸟雀，那时她才知所谓“豪奢”二字究竟是怎样一番气象。

    而现在……本家是可见的衰败了。

    往来的仆役变少了许多，游廊一侧也再没有被养着的金贵鸟儿，雕梁画栋虽犹在，只是却看得乏人养护，因而朱漆脱落、油彩黯淡，再没有当年那般鼎盛之家的气派。

    沈西泠原本还想不通一切为何会如此，后来走着走着才想明白。

    这五年来齐家败落了，朝廷之只有齐婴一人为官，所得也仅仅是他的俸禄，齐家上上有几百人，他一个人怎么养？何况世人势利投机，在他家事之后恐怕也都难免落井石，原先往来多的门想必都怕引火烧因而断了来往，原先求他们办事的也必然都会退得八丈远，齐家孤掌难鸣，要败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满目衰败令沈西泠看得揪心，忍不住就牵住了齐婴的手。

    齐婴一侧目便看见了小姑娘忧忧愁愁的眉目，她正仰看着他，继而又对他说：“家里是不是没有银了？我有银，还有很多，可以都拿来给家里用。”

    她看向四周，补充：“这里要好生修缮一番了，可不能让夫人她们瞧着伤。”

    她专注地看着四周、心中盘算规划着，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家里”。

    她其实早已把他的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齐婴淡淡一笑，心中的意久地持续着，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握了她的手，与她一起向本家正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