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危轻哼一声：“你们倒是臭味相投。”

    “阿父心觉得天之民，能苟安便是幸事。”

    楼危苦笑：“师父，一生无忧何其难。”

    俞丘声一生洒脱不羁，笑笑：“无所求啊，功名利禄、开枝散叶、传承立宗？都不必，都不必。人死化骨，万浮土。居安，为师只求你师弟此生无忧啊！”

    “阿离……”

    楼危以歉疚，漓山匪事，兵贵神速，他一心速剿，勿略了俞离未经如此血腥之事。刀之人命不值一钱，尸墙垒，白骨路铺，人间也如炼狱。

    “师兄不放心将阿祀与我？”俞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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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放心，这自保之力我还是有的。”俞离笑起来，想想又，“再者，我也放心不阿祀，他平素虽惹人厌，真有个不测，我也不忍。”

    楼危便：“阿离何尝不是我至亲，纵是师父不说，我也会照料阿离一生的。”

    俞丘声搓搓手，摸摸胡, 推：“你师弟还小还小，苗幼经不得风雨。”

    直待俞丘声自知大限将至，这才惶恐起来，拉着楼危要他照顾幼，：“居安，护他安，我死得太早，护不得他了。”嘱咐罢了，仍旧不肯咽气，又补上一句，“他错了，你只训斥，只和些，别吓着他。”

    楼危：“师父说得有理，生民不易，能太平度日便是大幸。”

    俞离笑了笑，半天才：“阿爹在世时，圣上几度邀他世，为天为忧，阿父几度推拒。我问了阿父为何，阿父：一人之力何其微贱，于苍生不过杯车薪，天地自有回转。我纵有其智，不其能，苗助反是其害。太平年间，还是不要妄谋其变了，添墨补描了。我们前后有路，可，退亦可，败后重整便是，万民艰辛，他们无路可退啊，非到至穷，不愿思变。”

    俞离叹气，：“师兄，我一直自视甚，自命不凡，自觉能为阿父所不能为。漓山一事犹如当喝，我才知阿父是对的，一人之力何其微薄，我有心则无能。”

    “师兄再说歉疚之言，倒似离还在无理取闹。”俞离苦笑，“不过是我自己不能释怀。”

    “阿离，你想要什么？”楼危思及往事，觉有负俞丘声所托，缓声问。

    俞离：“云栖一烂泥潭，烂无可烂。我自得知了云栖事后，遣人查了查，再无一地比云栖更为恶劣，官不是官，吏不是吏，匪盗成群。卖儿卖女都是稀疏平常之事。既是死，想来也不惧赤脚无能郎中。”

    .

    楼危又是难过又是无奈，：“师父但凡有所托，我定竭力而为。”

    等问得急了，俞丘声又：“质朴天然未尝不是好事。树栽盆中，修修剪剪，虽赏心却失之野趣。”

    俞丘声大笑几声：“人偷得浮生半日闲，亦要闲时自解忧啊。人生苦短，不可求的不求，我留给阿离的，大可保他自在逍遥。你给他兜兜底，予他心安之，我一死，你便是阿离仅有的亲人了。”

    楼危知他得，扮得可怜，没接他的茬，反问：“为何想去云栖？”

    楼危叹一气：“离，不险地不知其险。”

    “穷则独善其，达则兼济天。”俞离笑，“人活百年，我大可游戏，但无一事过手，未免虚度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