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如亦如电

    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元澈示意前苑。

    真。李瑽由衷赞叹。朝礼期间，这便是她与他二人的住所。

    是很。他怅然，怀想那个没有母亲关照，在空旷殿阁默默烤火的小王。他的故人或死或是获罪，终于只剩他一人。如果我们能离开西京，你随我去封国。那里离北境近些，像你生大的地方。"

    一盏又一盏灯亮。他默默怀想自己母亲的孤魂所在。照北人的习俗，人故去后要烧尽生前，才算了却此生。他母亲死在兵之中，无人为她烧过葬送，或许她的魂魄仍留在这冷酷廷中。她大约并不孤单，王送来的人其实少有善终。

    六哥去哪，我只随你去就是了。她嗫嚅。她茫然注视着薄暮殿阁的廓，秦庄严而冷峻，无不令人为这王朝的力量胆颤，此刻暮却华温。

    你说这话倒难得。他笑。他观察着她，不见与往常有何不同。他极小心地对她隐瞒了那人的死讯，自旧年末他几乎隔绝了她同外界的往来。他亦曾犹豫过，不妨任那人的死亡终结她的畸念。而最终他仍不肯抛骄傲他不想用死亡战胜那人。

    她的脸颊向着灯火，神态沉静得仿佛一尊瓷偶，面颊上却是病态的红，呼亦极浅。

    他的手停在她颈上，挲到耳边。旁边的人早已回避，你好像了些。她的变化令他心惊。她终究不是他封在琥珀里的朵。他母亲生他时，大约也是李瑽如今的年纪。

    她只将脸颊偎在他掌心里，任他把她怀里。我好冷。

    若这儿冷，全西京再没有温的地方了。他笑她，小猫儿，你想不想回凉州？

    她只在他怀抱里低声：不想。凉州荒凉得很，没有西京好。

    我以为你既生在那，便会喜凉州城的。

    她只摇否认。她只觉自己变成一空躯壳，除了在他怀抱里的再无其他。她离开他边，慢慢退几步，神迷蒙注视着他，烛火的他这样澄净丽。她只有他了。

    他也回视她。他们是人间两个孤独的人。

    她并不躲避他的捕捉。

    他盯着她，小麑？她同旧日不同。他所熟悉的她是个固执的小东西，那样的固执常常引起他许多恶劣的念，绝不同此时他前这般这样有迷而近妖冶的神态。

    她不回答。如将裂的蝉蜕，廷中的华装束此刻这样多余，她是不耐烦的蝶，要自这缚人的锦绣中舒展开。帮我

    他慷慨地帮助解去她那些庄重华的束缚，教她变成他熟悉的顺服的雌兽。她的肌是北境女人才有的苍冷的白，正如他幼年所见窗棂间那惊鸿一瞥。仿佛死去白狐姬的灵魂复生在这一半北境血脉的女孩上。那时十五岁的白狐姬丽得像闪电，艳丽放肆得让秦人帝王也为她痴笑不止。

    她的意识越发混沌，像是四肢百骸皆被浸酒，陶然醉之又有酥的刺激滋生。似是习惯了他突然的需索，她的一双手臂攀附上他的颈项。我要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