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还有我外祖在，想必一定是平安的。”

    女官闻言沉思片刻，也微微颔首。“如今有幸再见到公主，如同看到我们小娘重生到世上来一般。”

    女官的话却戳中了她的心结。“我当真像母亲吗？”

    “很像。”女官，犹豫片刻又说,“比起来是像圣上的地方更多些。若说像，阿恕才是一样。”

    她忽然意识到那是她早逝兄的名。她对女官是陌生的“公主”，而她的兄才是她们曾抱在怀中的“阿恕”。她试探着开：“人可知晓我母亲的名或是小字？”

    女官有些惊讶，却又为旧主避讳，寻过笔墨来写了一个少一笔的“麑”字。“在家里时，是这个字。”

    她想起和中的话，忽然明白了她的愤怒。在和中的婚姻里，她的母亲是无不在的幽灵，死亡令她无法战胜。

    她忽然替和中大哭。这许多年，和中竟然不恨她，竟然可以忍受着去她的半个母亲。她终于明白和中为何说“并不值得”。她当然有办法让他去她，可他的并不是他亲手养大的孟蕤，在他里，她只是她的母亲在世上的遗，他看着她，永远只是在注视他的小麑的倒影。他一个人困守在她母亲的死亡里，连带他周遭所有人一样经受着这样的酷刑。

    可她与和中不一样。她无法恨自己的母亲，母亲就在她的血里，是她的一分。就像他她的母亲一样，她也一样隔着生死着她。

    后来他再叫她“小麑”时，她说：“我不是小麑，我是孟蕤。”

    他颔首称：“好。”

    自那之后，他不再唤她“小麑”，也并不唤她“孟蕤”。可她自小就嫁给了他，她没有了家，他了皇帝，她在这广阔天地中亦无可去。于是他像当时对待和中一样疏远了她，只是遥遥关注着她，却不再探访她。

    到了那年十月十五，他为她的母亲冥诞时，她突然喊他“叁哥”。她知他是她母亲的叁哥。他当时只是怔怔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要这样？”他后来终于问她。

    “我的声音，和我母亲像不像？”她并不回答，反而是问他。

    “很像。”

    于是她轻轻地唤了唤自己的名字。“若是母亲在，想必她就是这样唤我的名字。”她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落泪来。

    他忽然醒悟，她也并不只是他。她是自幼没有父母的孩，只因他是她母亲的遗存，她他，便是在她的母亲。这许多年来，她一直想将自己的家人带回到世上来。她和他一样，都是困守在她的死亡中的囚徒。自幼小的她在西京城外的旷野上一无所知地嫁给他起，她便一直在这样的囚牢里。他究竟是怎样的禽兽，在她的囚牢之外，又施加给她这样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