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立在门外，胆战心惊地听里一阵嘈杂，几乎能猜是哪个瓶、哪只香炉被砸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过了一阵，那些响动仿佛被突兀走，当家人的嗓音刺破寂静：“……来。”

    屋果然狼藉，不过当家人神如常，仿佛刚才大发脾气的人并非他一般。老家却机灵，观察仔细，从稍微歪斜的领和被碎片割破了一丝的袖，觉对方不过是把怒火藏在心底，实则还是随时可能爆发，便将平日足够恭顺的语气又放低了几分：“村里不敢再闹，但，但生意未定，人心不稳，免不了有些闲言碎语。”

    “哼，一群心不足的狗东西！”当家人这段时间为了香粉原料不足的问题绞尽脑，好不容易安抚了外的顾客，自家却开始闹腾。尤其那几和后来投湖的人牲沾亲带故，心大了，竟然借机生事，还好被村老们压住了，否则真令他烦躁。

    老家琢磨他的话，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老爷，我看这湖里是靠不住了——”

    当家人依然冷着一张脸，但显然也认可他的说法，许久，才回答：“是啊，靠不住了。吃了我们一堆供奉，现在不打算力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两日后，一辆车驶村中，来人是有名的法师，为人猾，却有真本事，又生了一副仙风骨的模样，所以被不少人奉为上宾。当家人请他，只说要驱邪除妖，不让其惊扰湖神，但法师心思缜密，早有了些猜测，怕得罪人，所以不得不闭嘴。

    “无妨，我看这湖里应是了不知分寸的小妖。”法师斟酌着语气，“到时候小惩大诫一番，叫它不要作。”

    当家人一听，脸上笑意转：“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能不杀生自然最好。此事成，我有千两银相赠，又有两个擅照顾人的婢，还望法师不要嫌弃。”

    法师一双细的闪过光，转瞬即逝，仍是一派。

    因要作法，当家人特意吩咐去，不许无关人等靠近湖岸，留的都是心腹。法师算过吉时，定这月的二十七，又向他们要法事所需的、材料，势必要把这趟得妥帖，让自己名声更上一层楼。况且东湖的香粉颇受老北都的贵人喜，他若能借此与最上层的几位搭上线，往后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了！

    当日天云远，法师早早叫人摆阵，自己趁空闲和新来的婢戏耍了一场，才穿一新，餍足地踱步而。当家人已在外守候多时，心里暗恨这个鬼不知轻重，竟敢冷落他们，可有求于人，再烦闷，他也只能挤笑容：“法师，一应事都备了……”

    法师了，宽袖一拂，示意众人跟上，不多时，便都来到了湖边。当家人嘴上奉承，心里倒是有几分怀疑，目不转睛，要看他这么大动静，是不是真能令湖神安分，从此年年招来螺群。法师却不知他所想，又是烧香，又是挥剑，把各样架势摆足，一时间众人噤声，看向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