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尚局说到底也是在里伺候人的, 自然不像朝里那样有旬休的规矩, 但本朝的皇帝不难伺候, 后里也就一个人。新的女官们本就是来走个过场，领的都是闲职, 闲暇时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走走, 上面老资历的女官也就睁一只闭一只，只要不闹事儿来，都懒得。

    王觅嘉就喜和人一起逛。她在外时听多了人说大明里多好，真到了里, 才觉得没意思。她被分到尚寝局, 平常见的东西都是些伞扇、灯烛，和她一起的女官又是个闷葫芦, 戳三也不会个声儿。

    也就在外面逛，王觅嘉能找人说说话。她最喜的是萧忆兰，和她年纪差不多大, 但不怎么聪明, 王觅嘉稍稍动动脑, 就能哄住。

    先前细细碎碎地咬了一路耳朵，到一面假山背后, 萧忆兰看看边上几位女官都离得远，忍不住了：“阿桃，你刚才说的，真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什么？”见萧忆兰咬了钩, 王觅嘉心里有几分得意，面上却端着小娘略微的纵，“我不是在尚寝局嘛，记档我是偷偷瞄到过的。都一月余了，陛真就只在刚大婚的那几天去过清宁，之后再没去过了。”

    这话背后的意思让萧忆兰一惊：“照这么说，皇后娘娘岂不是很可怜？刚就……”

    “失”两个字没说来，但王觅嘉懂了，她一面有儿微妙的得意，一面又要装作怜悯而发愁的样：“唉，这也没有办法。她先前在安城里的名声，你难还能不知？我们也见过她了，要我说啊，她除了得好看，也没什么别的。”

    萧忆兰看了王觅嘉一，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她只在清宁远远地见过沈辞柔一面，只模模糊糊地记得是个漂亮年轻的娘，别的她不好说，糊糊地说：“是这样？”

    “不然呢？漂亮是漂亮，但安城里漂亮的娘多了去了。至于别的，”王觅嘉看了边上一，压低嗓，“看看礼仪规矩什么的，哪儿比得上你呢。”

    她不萧忆兰是什么反应，转继续走，萧忆兰连忙跟上，也压着嗓：“这话可别说……”

    “我说的是实话嘛！凡是学过规矩的，哪个是那样的？陛大概也就是看她得漂亮，一时新鲜，所以过了几天就厌了。”王觅嘉笑笑，“皇后娘娘，总还是要懂规……”

    她的话没说完，边上的萧忆兰忽然发一声尖叫，生生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王觅嘉莫名其妙，带着恼意转去看，还没瞪到萧忆兰，先看见一鞭直直地向着自己过来。

    过来的是鞭，这东西，都得痛得撒开蹄跑，在人上有多痛，那更不用说了。王觅嘉太原王氏，养着大的，连鞭都没摸过，别说让人这么一。

    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她吓得，膝盖一弯，整个人跌在地上。她以为逃不了，鞭却没在她上，只在她耳边响了个空。

    王觅嘉起伏，顺着落地的鞭梢看过去，先看见一双短靴，再是翻领的胡服，最后是一张相当漂亮的脸。

    沈辞柔作的是年轻郎君的打扮，信手收了鞭，居然朝着王觅嘉笑了一：“你不是说我没规矩么？那我就没规矩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