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 人声、脚步声、皿碰撞的声音, 混杂着耳朵里。李时和越发觉得难熬, 睫颤动，挣扎着睁开睛, 看见的却不是清宁垂落的帘幔。

    他在一个院里, 倚着架。院门开着, 屋门也开着，侍女打扮的人，个个抿着嘴，端去的盆里装着清澈的，端来的就是目惊心的红。

    门站着个仆妇, 瘦削的一张脸，很有些刻薄，李时和也顾不得那么多, 过去试探着问她：“这是怎么了？”

    那仆妇像是没听见, 看都没看他一, 恰巧这时屋又来个仆妇, 个矮一, 也更敦实, 眉却如外边那个一样皱着。

    “我瞧着不好。”她伸手, 给人看掌心里淋漓的血, “王妃这胎……恐怕是生不来了。”

    李时和一惊，一瞬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拈着样细的糕。那只手比糕还致, 纤细柔，骨节柔，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

    “无忧？”面容致的女人学着霍氏的叫法，面上着笑，睛里却是冷的，“阿娘这里的糕，你喜不喜？”

    李时和认面前的女人是谁，一阵恶心。他生敛，本来不至于发作，现却忍不住，连告退的话都没说，转就往外走。

    屋里的人想拦，又不敢拦，只能放任他走去，李时和推开门，隐约听见后边武氏哀哀戚戚的哭声，说的是“这孩怎么这般对我”，再就是边上几个侍女低声的安。

    他越发觉得反胃，脚快起来，闷跑过院里弥漫的雾，再抬时居然站在殿前，御殿用的是黄绿两的琉璃瓦，飞檐翘角，雾从稍远的湖河里漫上来。

    李时和知这是上仙居殿，后退半步，边上突然冒来一个侍，死死低着，面容藏在雾里，一把嗓却尖细，像是铁锥相互磨蹭：“郡王，您可算来啦！陛等您好久了！”

    李时和皱眉，本能地想后退，那侍却伸手钳住他，分明量没多，力气却大得吓人，死死地钳制着他，几乎是把他拖殿。

    仙居殿的榻前垂着帘幔，后边投个略显佝偻的影，帘后的人咳了几声，嗓音沙哑，咙里像是积着咳不来的痰：“是……是言协吗？”

    “……是我。”李时和忽然想起这是天后将崩时的场景，只不过那时他是自己走仙居殿，路上本没有侍敢和他说话。

    “好……好孩。”天后说的话也过许多，直接到了最后一句，“乐公主有什么心思，你可知？”

    李时和还没答话，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沙而甜，像是个烂熟的果，轻轻一掐就满手都是。

    这声音耳熟，他猛地转，果然看见的是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