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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夏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指腹正对前，上面全是痕，他才后知后觉地相信自己确实哭了的事实。

    他错愕，半张的嘴微微颤抖，说不一句话。

    “我……”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哭，但当他尝试发声音，他的泪反而更汹涌，一滴一滴汇聚不息，徒劳而定地要将人淹没。

    比起语言，他的好像更信任这些泪。如果语言能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准过但凡一句，他今天也不会用无声的泪来控诉那些压抑又无宣的。

    “我……我……”杜夏还是没能说完整的一句话，也没哭，就是控制不住的掉泪。何筝也没料到他会失控到如此程度，无措地帮他泪，手忙脚地将人搂在怀里。

    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当的这颗心和杜夏单薄的膛贴近。两人像两滴微不足的受重力影响落去，汇聚成一滴，两个人一颗心，再一起大江大河里，浑然难分又彼此独立。

    “……我有很一段时间都想手术，拼命攒钱就是为了把那地方摘了，不再男不男女不女的。”不知过了多久，杜夏的心没那么快了，趴在何筝耳边说起了以前的事。

    他停顿的时候笑了一，了鼻，继续糊着鼻音，他不敢去正规医院，就只能去找电线杆上贴的那治病的小广告，那小诊所都是外地人开的，找过来的也全是外地人，他每次去了解，总能遇到意外怀后来坐人的年轻姑娘，心态也和他一样，明知本地的三甲医院更好，但总说不清不明地不敢去，就来了这环境堪忧的小诊所，连主刀医生什么资质都不知。

    杜夏把蓉城灰地带的小诊所几乎都摸查了个遍，最惊险的一次他都躺到手术台上了，医生在打麻药前劝他改主意，摘男官，顺便加个隆项目，他们在港岛码的某艘豪华游艇上有人，能介绍杜夏到那上面的歌舞厅里服务生。杜夏盯着医生罩上面那双，没来由地怕自己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差光着从手术室里逃走。

    很离奇的经历，杜夏要是不说，何筝肯定想不到。这样幻怪诞的经历肯定还有很多，杜夏的年纪要是再大些，和那些四五十岁还在工地活的外地人一样，他们述来的个人史就是一个时代的风云变迁史，只是没有人会特意举着话筒问那些人从哪里来，又为什么来到这里。

    再后来，这小诊所慢慢被取缔了，棚区和城中村越来越少，楼大厦越来越多，外来人的学历越来越，想在蓉城扎的愿望也越来越烈。杜夏却没有在蓉城买一首付，而是带着那笔打算手术的钱回老家，给差把自己卖了的父母建了栋三层砖房，父母之后随杜浪也来了蓉城，他时不时地也会在经济上救济。

    “你怎么就没有恨呢？”何筝喃喃，不可思议也不敢相信，杜夏为什么能不恨，逃走后又为什么要回去？是为了杜浪吗？可如果他是杜浪，杜夏的亲弟弟，别说那个要娶杜夏的男人，连带着那男人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他也会杀掉。

    “……老话说三岁看大，五岁看老。我从小就是柿，改不掉了。”杜夏有些认命的叹了气，对自己的格也很无奈，“算了，不说了，反正我们就要走——”

    杜夏整理好心绪，想把何筝推开，继续收拾东西，何筝的臂膀很，闹脾气似得，不允许他与自己分离。

    杜夏便也没使蛮力，想了想，问何筝：你那小本本带了吗？”

    杜夏指的是那个袋本。何筝“嗯”声，说一直放在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