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夏有全世界都知他要离开的茫然无措，没办法，他的世界太小，就这么几个人。这消息阿珍听庄毅说的，庄毅肯定又是听何筝说的，何筝都有空天天来店里上班，庄毅怎么就不生疑他的死活。

    杜夏当然不知阿珍上回染发是什么时候，只见现在的阿珍脸的，眉弯弯的，淡淡的，皆是不经意，衬得双眸更灵，和随的发型很搭。

    杜夏很久没听到这个词了，地重复：“大家？”

    杜夏一时五味杂陈，本来就说不话，这更消沉。这样的杜夏也让阿珍到陌生，两人是因为庄毅认识的，所以这些年来仅仅是认识，避嫌似地没有过。在阿珍的印象里，杜夏寡言又老实，吃苦又耐劳，有着生在乡土田地上的韧劲，是那女人们看一就不想和他谈恋、但又放心和他过日的男人。谁知一晃，杜夏就变了，细的乌发到覆盖肩，不刻意用手撩开，没一会儿就从耳后跟落，遮住小半边脸颊。

    杜夏的肤一直是那正常普通的淡麦黄，在衣服外的肌线条一看就不是坐办公室的，杜夏如今易碎的像在没有窗的阁楼里关了十年八年，整个人不是苍白，而是空，并且消瘦，神志恍惚的像梵在圣雷米医院接受治疗期间的自画像——阿珍午睡前刚在朋友圈里转发了一篇自媒文章呢，标题叫《梵一生40幅自画像，最后一幅看着看着就哭了》。

无法忽视那么几没染到位的白发，庄毅嫌去理发店贵，又不肯在旅店里给她搭把手。

    生意惨淡绝不是什么好事，阿珍竟还能笑的来，要不是杜夏面无华，说不的苍白憔悴，阿珍肯定又兴到齿。

    杜夏枯萎了，很明显的衰败了，尚未有第三个人知杜夏浇的不是画，还是另一个生命。

    杜夏伸手抚过最近的一幅画，问阿珍，最近怎么样？

    阿珍不知这么宽泛的问题要如何准的回答，指了指天板，说大家都在楼上。

    当堆砌的靓丽被光洗去铅华，显山时间本的故事。

    “是啊，”阿珍又笑，给杜夏鼓劲、期待他也早日支棱起来的笑。

    哪像庄毅，吃好喝好，油光满面又发亮。这样的人是注定画不杰作的，没有天赋，未必不是一幸运。女人天生的直觉让阿珍更担心杜夏。

    阿珍当然没看哭，也不记得文案，看完后反倒自我安，还好庄毅是个半吊，再沮丧挫败，颓废一阵后照旧活蹦。艺术家不一样，真正的艺术家都是要献祭的。比如这个家喻晓的梵，刚的几幅画还五彩缤纷，充满生命力，他的生命力就是被画汲取殆尽的。

    “小何没跟你说吗，庄毅的直播搞得特别好，网上的订单爆了，发货都来不及。”

    阿珍素颜的样衰老了几岁，又年轻了几岁，扯平了。她接来的笑敛了很多，说反正没什么人来买画，她也懒得打扮。

    “你过两天不是要国了吗？听庄毅说，你要去国外待个一年半载，要忙不少手续，都没空来画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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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你不信？诶呀，刚开始我也不相信，但就是有那么多人来看。人一多，一起哄，单的就多。这不，上个星期直播间里的单都才刚发完，忙得连杨博不外卖，被他们叫回来继续当画工！”

    育生命的过程是残酷的，太残酷，极端况需要以命换命，所以古往今来古今中外，有那么多崇的神话与好的谎言莱掩盖真相。事实是，作品被注的心力越旺盛，生而为人的就会越瘪，直至死亡将最后一缕心魄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