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夏姑且算何筝在夸奖他。他的笑很腼腆，他听到何筝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杜浪被牵扯去。”

    杜夏侧目看向窗外，眉间又是那有木讷的镇定。他能坐在这里，就说明以自己为筹码的谈判已经有了结果。何筝，现在应该称之为程文森，坐姿往前倾，在餐桌上扣住杜夏顺从的双手，边握住，边语速飞快地更多的承诺，从杜浪一帆风顺的医学生涯到庄周梦蝶的新业务。

    但杜夏不领。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地问：“你还有几肋骨？”

    何筝又加了个期限，“你随时可以回去。”

    又说：“还有河粉。”

    而你是我的肋。我愿意为了你的安危往来时的路走去。当我离去，至少那些偷来的时光不需要还回去。

    何筝双手都放在桌面。四目相对，何筝抢占先机先开的那一个，说我们可以谈谈了，可是谈什么呢，怎么谈，又从哪里开始谈？

    何筝慢慢跟杜夏解释，港岛的司法运作独立于对岸，大陆机关的逮捕嫌犯意见书在港岛没有法律效益，权贵阶层想一纸红章来另作他用，总有办法。

    “你别碰我！”杜夏难得这么气，成功呵斥住对方要上前的脚步。那人站在原地，依旧是满脸不可言说的苦衷和不得已，杜夏一儿都不谅，气到委屈，冲他喊：“你的程大少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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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笃定得像是在告别：“我知你很在乎杜浪。”

看向被杜浪称呼旧名的何筝，何筝一脸尴尬，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杜浪劈盖脸的破大骂就了几十个分贝响起，言语间尽是被辜负和欺骗的愤怒，杜夏把语音电话挂了，杜浪又打过来，他又挂，把手机也关机了。

    黑屏后他手指一撒把手机扔到沙发上，与其说是不想继续跟杜浪沟通，不如说是单纯觉得手机手，不想握在手里。

    杜夏没问。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吃好饭才有力气别的，他光盘了，放叉，说：“我吃饱了。”

    杜夏扭看向后的会客室，他刚才参观时看到过意见书的复印件，何筝见他抿着嘴若有所思的样，便想说些让他心安的话：“那不会影响你回对岸。”

    好像坐过车，又好像蹭过拖拉机，但肯定扒拉过火车，蜷着在两节车厢间站了一宿，到站的目的地是蓉城。

    杜夏自顾自地吃，何筝坐在他对面，低着回不知是谁的讯息，可能是杜浪的，也可能是其他人的。

    杜夏和何筝单独在一起时还算放松。客厅的落地大窗边不知何时摆了张餐桌，一小份炒河粉用西餐摆盘的方式堆在大白瓷碟的正中间，盘边缘的纹用辣椒酱绘制。杜夏觉得好笑，若不是气氛不对，他一定要拿手机给这不中不西的主拍张照。

    至于那些港警。他们如果拿了港岛的文件，杜夏被抓去后就必须有后续，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放来，毫发无伤坐在何筝面前。

    杜夏的笑散掉了。

    尽从不承认，他其实一直有一个plan　b，一个自己不得不背负起旧份的可能。

    “好。”何筝迟钝了一后给他找了件绑带浴袍，剪了发的杜夏冲澡速度很快，几分钟就从浴室里来了，何筝就守在浴室门外，吓了杜夏一，好像杜夏在里面一有什么不对劲，他就会冲去。

    何筝：“？？？”

    然后就留了。

    “嗯。”何筝伸手，又想摸摸杜夏，他把手收回了，放回桌，只是看着，“你一直很乖。”

    杜夏拳都了，像是特别看不起现在的何筝，他的鼻尖和尾却发红，带着嘟囔的鼻音，发吼：“你本不是那个我认识的何筝！”

    那无力改变的哀愁气氛被打破。脉脉攥住杜夏手的人也是一愣。杜夏是把手全了来，气冲冲的，也不顾还穿着的睡袍，起就要往门走，被拉住了还会甩手，浴袍在拉扯中掉肩，小半边膛，又被转会的杜夏拢袍里。

    他淡褐的眸闪烁，艰难：“今天的事不会发生第二次。我不会让你、你的弟弟再担惊受怕，我——”

    语言是苍白无力的。

    所以这只是个小小的提醒，给何筝的，也是给杜夏的。杜夏听明白了，，跟何筝说他在审讯室里并没有被刁难。他倒是想过开，奈何记忆模糊。当警察问及他十二年前如何从梁乡辗转到蓉城，他没回答，实在是回答不个所以然。

    客厅里又安静了。杜夏空了的手指拧着衣摆，他还是太容易汗，总觉得上汗津津的，就说：“我想先洗澡。”

    总之杜夏除了基本的名字年龄没有向警方透任何讯息，他牢记何筝的话，他说：“我很乖的。你让我什么都别说，我就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