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呵，密實姑娘假正經

    1941年12月8日

    你聽說了嗎？國給日本偷襲了！那些蘿蔔頭早晚得打到來香城。郭秀珍的鄰桌林青青一臉緊張的盯著秀珍，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臂，好像非要對方也跟自己一樣神經兮兮的才罷休。

    秀珍嘖了一聲，別過頭去，看課室窗外，語氣甚為不耐，英國人還在，怕什麼？

    青青把秀珍的頭扳回來，手上不忘幫她整理耳邊的碎髮，再接再厲，話可不能這樣說，我聽省城逃來的親戚說那些日本人可兇殘了！姦擄掠，無惡不作，你看我們也算是有幾分姿的，若是、那個，哎！我也不願人了。說到激動處，還打了個顫抖，彷彿馬上就要遭害。

    凡是受過點教育的人，多半會對社會的事上心，何況是威脅自安危的大事，平日的秀珍也如此。只是這幾日裏她忙著兒女長，也就一時間顧不上國家大義。到底，也是二八年華的少女。

    秀珍撥開青青的手，自顧自的從書包裏拿課本，態度敷衍，得了，我知了。   現在仗還沒打，書還要讀的，還不趕快。

    話音剛落，執教英文課的洋人修女就進來了。她用嚴厲的目光掃視著全班，慣的托了鏡，角餘光似是往秀珍那處睨了一，女孩們，佳節將至，我知你們很是興奮，但千萬不要失了輕重，把學校的教誨拋諸腦後。記住，你們的體是聖潔而尊貴的，明白嗎？

    年輕的女孩們聽了忙不迭的點頭，馬上坐得更加筆直，把裙上的皺摺躺平，神堅定，似要爭相證明自己的矜貴。

    呵，密實姑娘假正經。青青冷笑一聲又轉去纏著秀珍聊天，喂，你說修女老是看著我們是什麼意思？秀珍也注意到修女別有意味的目光，表面上裝作不介意，只是那帶審視、在上的神讓她心裡十分不舒服，看你漂亮吧。

    青青聽了樂得臉上開，豪邁的伸手拍了拍秀珍的肩膀，哎，我也是這麼覺得。老虔婆看我們年輕麗，心裡嫉妒。你瞧她那神，嘖嘖，莫不是長得好看的就一定是娃蕩婦。

    秀珍被她骨的言辭嚇了一驚，一把捂住她還想喋喋不休的嘴，臉上顯幾分惱怒，你自己聽聽你那是什麼話！被別人聽去還得了！青青滿不在乎的聳肩，拉她的手，半是調侃半是認真的說：得了，我又不是周鏡生，你不用跟我來裝淑女這一。

    秀珍聞言氣得想笑，就是對著男人才不用裝淑女，連男人的手都沒碰過，倒是有能耐來教訓她了，心裡雖不忿，但到嘴邊的話終是咽了去。腦海裡避免不了的掠過使人羞於啟齒的片段，俏臉泛起兩團紅霞。

    青青見狀也止了玩心，訕訕的說：好了，看你那小模樣，十足的十月芥菜。

    周鏡生、周鏡生、周鏡生課堂已經開始，但秀珍心裏只把周鏡生的名字默念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