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沒有回答。手上的菸又燃盡了，他用力地把煙摁在窗台上。

    曹一帆嗤笑，反駁：「受不了？難你就不用看程陞、程雅曦的臉嗎？現在受了他們恩惠，半輩，有的是你卑躬屈膝的機會！」

    「所以你是定決心不要我了？」她絕望地問，似是問他，也似是告訴自己殘忍的真相。

    「結婚以後，我們是互利互助的合作關係，你不清楚，不要妄自猜測。」林靖瞇起，似乎很不滿。

    「嘖??你有沒有廉恥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能好聚好散嗎？非得撕破臉？！」林靖一臉輕蔑，怒吼。

    曹一帆忽然覺得前這個男人很陌生。同床共枕了這麼久，原來她只是一個可以隨意丟掉的玩偶。

    「不要拋棄我好不好？主人。」曹一帆死心不息。

    曹一帆眉頭緊皺，幽怨地瞅着他，可憐兮兮：「對，我不清楚。我從來都看不透你，可與你相處的這段時日，我知你雖自傲，卻刻苦；雖好勝，卻不投機取巧；雖自尊心強，卻不會自以為是，你的骨血裏，不是兇殘暴戾，是善良勤奮。一段你冒險也要去保護的，我不相信名和利，能動搖你。你是不是有甚麼苦衷？」

    蒼白臉上的兩片因哭泣而顫抖，豆大的淚珠像熔岩般落，早已狠狠烙燙他的手。「所以??你只是把我當成你的玩？」

    「聽你這麼說??我動的，不過在拘留所那幾天，我想了很多??我好像??沒有辦法放棄原本擁有的一切。如果我仍是個二十幾歲的打工仔，或許還有重新再來的勇氣，但我現在畢竟三十幾了，從前也使過不少手段、得罪過不少人，要我卑躬屈膝、看人臉??我??受不了。」他的吻比剛才更冷漠。

    林靖斂眸，一雙英目看不見是陰是晴。她像隻小貓在他肩上磨蹭，他卻扶住她兩臂，輕輕把她推開。

    「等等！」

    「胡說！」曹一帆輕斥。她小跑到他跟前，再次抱住了他，柔聲：「每個人都值得被愛，每個人都有資格愛人，只要你不放開我，我就不會放開你。這次是特別事件，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保證！以後都不去招惹那些奇怪的人，我會乖乖待在你邊。不你是不是C&T總經理，不你是家財萬貫，還是無分文，只要你是林靖，我都跟定你。」後面的話，幾乎是向他求婚，也是她卑微的懇求。

    「咨詢？你以為我沒有嗎？社會後，我就開始接受心理治療。十年了，一直控制得很好。甚至在更小的時候，沒有任何治療，我學散打、跆拳，與人對戰、比賽，都不曾有過想殺人的念頭。」他的語氣逐漸恢復清冷。又從褲袋裏掏煙盒和打火機，點上第二菸，猛一後，又繼續說：「醫生說過，這是基因問題。也就是說，我這副相底，天生就長着兇殘的骨、暴戾的血。像我這種人，本不談，也不應該愛人。」

    「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林靖冷笑，沒夾着香煙的那隻手，不安分地撫摸她的臉。「我在『裏面』也想過我們的關係。我不得不承認，我喜歡你的。在床事上，我們很契合，你也很聽話，有求必應，而且好像怎麼也玩不壞，失去你可惜的。可你說得對，我驕傲自大、自尊心強、不服輸，所以我以犯險去救你，不過是因為我討厭別人搶我東西。除非是我自己不要，不然誰拿了，我都得扯回來！」他戲謔。

反抗的能力，我卻一直想揍他，滿腦都是『打死他』、『打死他』……我完全無法控制自己，那一刻，我甚至不覺得自己這想法有錯！」他對她吼。

    曹一帆神失焦，點點頭，緩緩轉過，往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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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們……可以去心理咨詢，一步步……慢慢修復。我會陪着你的，我們一定可以……」曹一帆心裏又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至少他不是不再愛她。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林靖收回手，擰擰手指，似是想彈走黏在上面的淚，又不耐煩地扭頭看回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