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之人度年如日，只仿佛一瞬功夫，眨间小十便到极冠之年。

    虽说修仙路途漫漫寿元无尽，然而及冠之于他们这些尚未有多大年纪的修士来说仍是十分重要，是以今日九个师兄姊齐聚，要给小十好好过这一大日。

    自然，师尊是没有现的。

    虽说以往无论谁成人他都得走个过场，然而小十终究不一样，也便没了那个必要。

    九师姊，也便是之前那个姑娘，边端详着小十笑，“小十终究也及冠，是个大人了！”

    小十摇笑，“日还远呢。”

    “不远了不远了！”

    其他几个师兄姊调笑他，“你现在走宗门去人间界，都不知有几个小姑娘喜你呢！”

    小十这几年没有荒废修炼，而修之人岂有貌丑的理？是以虽然小十在一群人里边算不得好看，丢人间界里去也是一等一的英伟男。

    材大不说，更是宽肩窄腰眉目，虽不是修士中时兴的俊样貌，倒也确是个俊朗男。

    不过他从未过宗门，自有记忆起就在宗门生活的，同他那些师兄姊不同，小十生在宗门里，直到十岁才给师尊收去作徒。

    师尊大概久不和别人接，与人相往便不可避免失了尺度，且喜饮烈酒——虽然小十十分怀疑那些酒是否真能让师尊喝醉，但师尊喜怒无常，他自然是不敢问的——师尊喝了酒便更会耍酒疯，他原本就疯，那会儿更是疯上加疯，简直没人制得住。

    然而小十喜师尊喝酒的。只有那个时候，他见了师尊，招来的不是冷、嫌恶，而是无动于衷般的漠然。

    小十喜师尊的这漠然，为着这时候师尊只是静静看他，从不伸手——从不见他便压制，便欺凌，要他生不如死地挣扎。

    师尊那时只会看着他的。静静的、冷冷的，像雕琢细的木偶，最引人心。

    可他生着一对儿丹凤便是不好，太冶艳又太清冷，太突兀又太洽，沾了酒意，的羽睫搭着汽似的颤，遮住那对儿乌黑的瞳仁，像是沉甜梦而笑的影，又是梦里清醒时带惊的懵懂。简直是——

    依着小十不多的墨想，这叫什么呢？

    说句大逆不的话，非得要他说什么来，小十只能想到一句。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粉黛无颜。

    若师尊能赏给他个笑脸，哪怕假笑、冷笑也好呢。师尊的模样，照着他的模样，怎样不好看呢？

    他若是汉皇，恰如汉皇喜杨贵妃那样，他也喜这样的人儿。

    这是九师姊教给他的诗词，那时候他十七岁，师尊刚从宗门外而归，斩杀不少叛徒而受了极重的伤。白衣浴火，　艳双绝。

    他其实不明白，宗门者不少，师尊在宗门里并不是最起的那个，更兼他疯疯癫癫，什么时候疯起来反斩杀自己人也不是没可能——有过先例的——为什么非得让他去征战？

    说句不大好听的，他师尊人模人样，不说话时姿容昳丽如月神临世，且他也的确不说话时居多；然而一开认真同人谈，那真是——三界者，怕是不少人都要和师尊死斗。

    他师尊名号可不好听，是宗门里最好挖的一块墙角，哪天兴致上来了叛宗门反手来个欺师灭祖他绝对的来，他不明白宗门这是得有多大胆才会启用他师尊。

    然而这些弯弯绕绕小十是终究看不透的，师尊或许明白，然而他又怎会告诉小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