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秀仰了仰，过了片刻，方：“缘尽于此，不如相忘。”

    濮取过了纸笺，并未摊开来看，直接收袖中。

    濮笑得苦涩：“留在我边，与你而言，不过是‘囚’。我是舍不得你，但我不至于如此迫你。你的那些人，你都可带走，我唯有一愿，只望你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濮看着她走得毫不犹豫。她想起她们有过的那些平静悠的岁月，想起病榻上，阿秀在她怀里，气息奄奄地说要与她过一辈，想起她为她酿的酒，想起竹林的小院中她姿闲散恍若一山间名士，想起上元佳节，她在灯火阑珊中提一盏莲形灯笑望着她，想起大婚那日，她穿着新郎的爵弁服，将她娶过门，与她同牢共，与她双臂缠饮合卺酒，与她许诺“今生今世，风雨同舟，携手相济。”

    卫秀闻此，容舒展不少，问：“你要如何，才肯放人？”

    她手中已握有筹码, 不激, 也不后退。卫秀看着她, 目光上移，看到她发上样式致的凤钗。

    她不好，但那双黝黑的眸总是明亮的，笑意总是温雅的，就连卧病在床，面枯黄之时，也能让人到她上那向生的意志。然而前，她的眸黯淡了，她的笑意像是蒙上了翳。

    “至于我。”卫秀垂眸看着前那一方几案，轻轻笑了笑，“陛若信得过我，不如放我走，我将重归山林，余生不问世事。陛信不过我，也可囚我，我在陛手中，也只有听凭陛置。”

    濮心中漫起满腔悲哀，她从未拥有过她，可今日，她连见她的权力都失去了。

    卫秀已到门前，濮恐慌起来，她再也见不到她了。她忙往前跌两步：“你可会记得我？”

    卫秀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看了看濮，这恐怕是她们今生最后一回见面了。她的睛是涩的，目光也是一枯井中毫无生意的，落在濮脸上，才有些许的波动。她竭力将缱绻的意埋在心底，竭力将不舍都收起，淡淡地了，转动椅，转走了。

    卫秀停了，她没有回。

    濮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朝她挪近，轻声问：“阿秀，你可会记得我？”

    “他们都还好, 有三人在潜逃之时受了轻伤，已请大夫看过了, 并无大碍。”濮主动将况说了来。

    不过三月，她便很有皇帝的样了。才一手，就扣住了她的脉门，让她唯有听命而已。杯中的茶像是凉了，不到她的上，卫秀便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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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看你了。”濮说。

    卫秀像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肯如此利落地放人。

    她已心灰意懒，便是想复仇也提不起那个力了。

    天总还是朝廷主，朝廷又在濮手里。卫秀知，自己是无路可走，她说罢，又从袖中取一张纸，放到前案上：“这些人里，少数是仲氏旧，多半是我后来收的。都在上面了，普天之莫非王土，陛能捉他们一次，就能捉他们两次，有这名目，可能让你放心？”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天大定，人心趋安，汉王滕王也无其兄基，掀不起风浪。我若再一意孤行，也不过罔送人命而已。我已不执著于复仇。”

    殿

    濮怎么敢将她留，睁睁地看着她一天天枯朽去：“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