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医一咬牙，跟上去，吩咐仆役准备箭所需事。

    对不住仲氏的，她今生已尽力了，陷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的心里只有濮。她只想来生，能与濮平凡地相守。

    濮已濒临崩溃, 卫秀靠在她怀里，双目闭, 没有一丝生气，仿佛她永远都不会睁看这世间。

    婢便是阿叶，她立即去关了门，转回来，听候吩咐。到了这时，她也顾不上怕陛了，唯恐郎君一事。

    周太医当场便了神, 脑海中如有重锤敲击, 嗡嗡直响。他连路都走不稳，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卫秀前, 往她鼻息一探, 心就凉了半截。又忙拉了她的手，找寻脉息。

    箭，幸而箭之人被羽林所斥，发箭之时，卸去不少力，否则，怕是要贯穿。更幸而伤往上偏了几分，于心偏上，肩偏的位置，未心脏。

    卫秀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她靠在七娘怀中，这样的归宿倒是很好呢。

    卫秀摇了摇，她双嚅动，濮忙弯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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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需事一样样送来，仆役们脚生风，无一人敢放慢手脚。

    皇夫虽有脉息，然脉息极弱，如风中残烛，随时就会熄灭。便是寻常人，上中一箭，也多半凶多吉少，何况皇夫素弱。

    皇夫中箭，危在旦夕, 无一人以为她能活来。

    “七……娘……”卫秀开，她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分明，但濮听到了，她猛地回，想显得镇定些，却反哭来：“阿秀，不怕，没事的，你别怕。”

    不过于她而言，想必是没什么差别的。卫秀笑了一，濮满脸是泪，她握住卫秀的手，声喊着：“太医！”

睁开，望向濮，濮在她边，她握着她的手，惊慌失措。卫秀觉得真疼，痛意在一刹那间席卷而来，她无从辨别那箭是否中了她的心脏。

    然而事到如今，也唯有全力施救了。

    听闻七娘要立侍君，她便已存意远行。之一事，无人能勉七娘，她既然要重新开始，她就不能留在此打扰她。

    濮只凭着一线希望吊住了理智，她盯着太医，双目赤红的, 却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濮像是骤然获赐新生，通红的双目迸光亮来，急声：“快、快施救！”

    她说罢，想起若要施救，必不能在此，须让阿秀躺，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抱起卫秀，就往里走。

    周太医把完脉, 又查伤, 他低声：“还有脉息……”

    第112章

    事很快备齐，周太医也不敢请陛去，见边有一婢，便：“关门。”

    这世间的声音仿佛在瞬息间都消失了，卫秀看着濮的双张张合合，那痛意仿佛也随着消失了。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她真是庆幸，她今日并未冷言冷语地待她。

    可即便如此，仍是吉凶难测。

    周太医

    她反复说着这四字。

    尤其在场亲见众人，知其中凶险。

    可她终是舍不得她，引了她来，再见她一面。

    全然未见周太医发白的面。

    卫秀平躺榻上，除却她格外惨白的面，就如睡着了一般。濮守在榻旁，她攥了那渺茫的生机，便如守住暗夜中将被吞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