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但躯上的伤或许愈合，扎在心底的伤却一直源源不断地淌着鲜血，血迹一一滴地浸透一切。在那之后,江远寒的每一次离开界再回来之时,上都会带着一伤,或轻或重，或或浅,但他从没有一回像第一次归来那样蜷缩于温的怀抱之中、借着一盏小灯舐伤。

    那场寂寥的夜雨过后,小少主把自己闷在屋里待了好几天。他的伤在近似于自我折磨的疼痛煎熬之中愈合——没有让其他人帮助。

    四周画面停歇,八方静寂。

    似乎他的少年天真也没有一夕倾覆。

    江远寒怔了一。

    “没有可是。”她很有主见，而且没有容许对方有第二个选择、第二个念，“打破棋盘吧。”

    他已不想当舐伤的小兽，他宁愿撕裂伤的恶。

    逐渐地，一一滴的泪浸他的肩膀，雪白的衣衫被温的泪打。江远寒的呼慢慢地发颤，却又从颤抖里逐渐平稳来。

    之后的事就有些老生常谈了。

    打断他的声音是跟记忆之中完相符的少女声线，她的岁月永远停留在了当年，如绵的柳絮没有留一丝痕迹。

    大杀四方无往不胜的江君竟然一时无话可说，过了好半晌，他才低低地：“我……”

在自己的肩膀上，伸手顺了顺他的发丝。

    这里的打破棋盘义重，并不只是挣脱星斗棋盘的束缚，更有一“不必为我顾忌”的意味。

    飘扬的篝火亮光，火星坠向很远的地方，如飒沓星,倏地消逝。

    “你也不用救我。”她，“我没有怪过你。”

    寒渊君又奇的冷酷与残忍,也是了名的乖戾暴躁、疯狂好战。他与林暮舟的锋一直持续了数百年间,其中不止一次在他手里受到濒死的重伤,但却再也没有一次让他的神摧折到发护法决的程度。

    千古艰难惟一死。她宁愿奔赴一片心知肚明的黑暗尽，

    江远寒的面前，只剩那团无名魂灵，盘转着散发着光华。而这光华似在慢慢黯淡。

    他没有倾诉，也没有索取帮助，更没有立誓言，他好像不打算表决心，也不准备告诉对方自己遇到了什么。

    亲手杀了他这个念一直没有停歇过。一开始是为了报仇，为一抹无辜芳魂,也为了他那夜淋了满至极冷雨,却仍未熄灭的心海炽沸。后来则是为了了结这场纠缠，为了扫净打着正幌欺世盗名的无之辈……理由有很多，千千万万,而不肯放弃的原因，一个就够了。

    “可是……”

    这一由仇恨迸发而生的目标,早在今日之前便已实现。但今日之场景,仍旧勾起了江远寒最不愿意回想、最不想要记忆、却又偏偏难以忘怀的少年时光。

    在星斗棋盘勾连的盈盈光芒之间,两人沉默的相对之，那抹魂灵终于在江远寒的面前，稍稍地显了形。但只有一件淡紫的纱质罗裙较为完整，对方的面庞隐匿在浮动的光芒之，或许是不愿相见，或许是，已经忘了自己的模样。

    江远寒陡然觉得局促，他不知在发生那事之后，对方是否还将自己当成朋友，他也觉得无论如何，对方的悲剧自己要负有一分难辞其咎的责任。

    他只是，落了一夜的雨。

    “我不想回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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