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金玉沉默了会儿，终于忍不住，朝墓前一跪，着泪，给娘磕了三个重重的响。

    这墓铺了青石，洛金玉磕完，额上便红了，逐渐化作了淤青。他的脸则愈发苍白，嘴几乎不见血，尾发红，哽咽：“娘，不孝来迟。”

    沈无疾站在远，听不清洛金玉在说什么，却看得到洛金玉在什么。

    洛金玉跪在他娘坟前磕，随即跪不起。

    冷风来，周围墓上的招魂幡飘扬，洛金玉的发带也飞了起来，连同他那因削瘦而显得过大的宽袖素袍，令他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化蝶离去。

    沈无疾觉得，若洛金玉化蝶离去，也是十分理所当然之事。

    洛金玉从来都不像这凡间之人。

    三年前的洛金玉傲骨凌霜，意气风发，似天上的星宿凡，而三年后的洛金玉苍白剔透，腰瘦弱，更像是随时会乘风而去的仙。

    仙此时此刻伏在地上痛哭，混不顾地上雪化了后的泥脏了他洁白衣衫。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怕泥脏污。

    有些人，哪怕置泥潭，也绝不会有损半分风姿玉骨。

    洛金玉便是这样的人。

    12、第 12 章

    沈无疾第一次见到洛金玉，是他奉曹国忠之令，率人追捕一个潜逃的要犯。

    那逃犯是当朝礼侍郎之，在太学读书，因在皇家祭天的安排上，这礼侍郎与曹国忠有了几句角，被曹国忠记了仇，冠以他莫须有的大不敬之罪，将他满门抄斩。正在太学的侍郎小儿早早得了消息，去抓时已不见了踪影。

    东厂查探这逃犯的去向，曹国忠便让沈无疾领人去抓。

    沈无疾领着人，一路追到京郊的一野山上，没见着那逃犯，却见到了一群太学生，说是来山上踏青，不料迷了路，又遇上倾盆大雨，山路难行，他们被困在了此，如今终于见到了东厂之人，求他们救命。

    沈无疾瞧着他们等人救命是假，帮同学潜逃拖延才是真。

    可沈无疾却不动声。

    他只是在面上依附曹国忠，心中对曹国忠也是恨之骨，更是由这倒霉侍郎想到了自遭遇，有心放那逃犯一。

    但碍于东厂多数是曹国忠的线，沈无疾只好演一演戏，作冷笑跋扈的样，令人将学生们驱逐在一块，问他们是否见过逃犯。

    学生们自然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