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离开哲思的时候还是有些失魂落魄。

    他路过那天的书店，看到那个断了一条的乞丐正在书店里面，穿着泛黄的衬衫，整理书架。他走去，悄悄问了一句店员。店员啧啧一声，说：“他拿了两百块钱说想换份工作，我们老板也是心，就让他住在仓库，晚上看门。他啊，脑不好使，但是不闹腾，也不偷抢，就住了。”

    “你知他是什么来路吗？”

    店员摇摇：“不清楚，我们就叫他大傻，他倒是认字，怕是落魄的读书人吧。”

    梁桢谢过他，想着都来了，照顾生意应该买本书。他在书架前扫了几，那个乞丐大傻站在离他三五步远的地方，静悄悄地伸手指了指书架最上面。梁桢愣了一，轻声问：“那本？”

    大傻，梁桢将书拿来，是亚瑟王和圆桌骑士的故事。

    “那就这本吧。”

    粼看到梁桢吃了个午饭还带了本书回来，有些奇怪，毕竟他胳膊面架着的是儿童读本。梁桢挠挠，把书递给他：“送你女儿的，你带了我这么久，还没给过什么礼。那，我先去值班了。”

    公共租界的华捕其实没什么地位的，每天也就是抓抓氓，设设路障。梁桢这少爷兵自然是不会去抓氓的，就坐在接待台后面，安那些丢了阿猫阿狗的大婶。

    今天午来了个哭哭啼啼的大婶，说要跟她男人离婚，抢家产。梁桢看了一自己这黑的制服，说：“离婚，我们不这事儿。”

    “可我不知我男人死哪去了，我得把他找回来！”大婶用手帕了泪，“他十二年前说要去南洋经商，拿了我所有的嫁妆，还把我爹的房给卖了，说三年就回来，我等了十二年，最近才知，他在南洋娶了小老婆！还有了儿！”

    梁桢一一记录来，忽然一顿：“冒昧问一句，你的丈夫，十二年是如何去的南洋？”

    “还能怎么去，那年九月那艘船呗，就是那艘狮号。”

    梁桢的父亲梁铠，就是坐九月发的狮号渡离开的。

    他忽然意识到，可能父亲本就没有事，他顺利到了南洋，说不定已经家财万贯——他就是不要自己了。这个想法一旦现，就一直盘踞在他的脑海里，梁桢混混僵僵地理完这个案，混混僵僵回到家。

    段士渊和秦月朗正在客厅聊天，见他门神不太对劲，主动跟过去。梁桢回到房间想要关上门，段士渊提前伸手，不小心被梁桢挤了一。也没多用力，但是段士渊怕疼：“哎呦……”

    “叔叔，”梁桢这才回过神来，“对不起，我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