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上的青脸笑得变了形，它咧开的嘴突然发桀桀的笑声，短短一刹，它就从人后绕到了跟前，逆着凉风，朝北边竹溪山的方向飞去。贺栖洲的剑很快，寒光鞘，在它过侧的那一瞬间，利刃便刺了过去。可还是慢了一步，剑锋只削去那纸片的一角，将那原本的尖锐的削了个月牙，那鬼脸看起来更加狰狞了。

    纸片在风中疾掠，贺栖洲便跟着追上前。夜里，只有风里不断传来的絮絮轻笑，和他追其后的踏踏脚步声。笑声忽近忽远，脚步声却始终未停，贺栖洲顺着那纸片一路前行，终于再一次森森的竹林。

    他踏竹林的瞬间，前方的纸片也突然停了来，单薄纸片的背后什么都没有，却能勉看一个人脸的形状。那张纸缓缓折过一个角，恰有些回过的意味，灰白的珠斜斜地睨了后的人一。贺栖洲再次剑，那青脸却烧成了一团鬼火。鬼火凭空燃起，又飞快地燃尽，炸亮一簇火苗后，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又是个引路的。贺栖洲呼了气，终于从衣襟侧的袋里摸一张姜黄的符纸。这地方邪门的事一桩接一桩，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小心提防，他凝神定气，打起了十二分的神。

    风声凛冽，与风声一起来的，还有一连串竹枝折断的声响，贺栖洲立确定声音传来的方向，他转过，耳边就是一阵树木接连倒地的轰然声，随着这一连串惊天动地的折腾，一个赤红的影突然穿过层层竹林，向他冲来。

    不，应该说，是向他摔过来。

    那影一连撞断了好几杯的新竹，猛地砸了他的怀里。贺栖洲毕竟凡胎，即便这东西已经砸断了好几竹，减缓了不少冲力，可他被这么一撞，还是向后一个趔趄，向后飞好几尺，他一疼，“咣”的一声，连同怀里的家伙一起，撞在三颗并列成的竹上。

    竹影摇晃，竹叶漱漱地往掉，贺栖洲吃痛地弓起，撑开，低一看。

    月光透过纷纷扬扬的竹叶，在怀中人的底投斑驳的光影。那人一红衣，发散，上束着的簪都歪到耳边了，脸上的胭脂被薄汗，红也早就跟胭脂混为一，而这一装扮……不就是那半个时辰前，故意将贺栖洲引竹林，又一转消失得净净的女么！

    被突然撞倒的贺栖洲还未说话，怀里的人便瞪圆了睛，怒：“你是驴？没脑还是胆大包天了？让你跑不跑，来这添什么？！”

    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