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洲不想听他说这些，只执着：“您想要易，我可以同您易，您要什么，只要我能给……”

    “不信。”栖洲答得极快，“我师父，没有错任何事，请您放了他，让他冲回，转世为人。”

    酆都大帝恍然：“我说呢，小小一个修之人，上竟沾了如此纯的灵气……你们这些年轻的小神官啊，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理？”那人一听，竟是哈哈大笑，不知是笑栖洲的天真，还是笑他的愚蠢，“天理不胜命数，这才是自然之理。你以为理字值多少斤两？这理要是值钱，世上怎会有那么多‘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的惨剧？每日到我这来的幽魂，有多少是聪慧良善便早早夭亡，又有多少无恶不赦却命百岁……神官大人，你难不信命数？”

    “我……”

    “你倒是倔……”酆都大帝一沉，却忽的又笑开了，“但我倒是喜你这样的。”

    “不过有你这样孝顺的好徒弟，你师父的日恐怕不会太难过……”酆都大帝一歪，抬手支起。他面容清隽，看着不过二三十岁，可那看似年轻的睛里，总有一丝掩藏不掉的令人胆寒的戏谑，“你的名，我多少也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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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有蛇妖借着汹涌的海兴风作浪，为祸人间，他为救海滨外民，以一己之力抵挡海啸，为百姓们逃走留了时间，自己却因力竭而被蛇妖报复，当场殒命，死后，连魂魄都被蛇妖吞去，我见到他时，他连灵都是残缺的……”

    不等栖洲开，他便继续：“你可知，这世间万，皆有命数？”

    酆都大帝：“为人有这么好么？人这东西，敌不过神，斗不过鬼，庸庸碌碌一辈，就为了那衣住行的零狗碎，你可见到那满街的游魂了？都是盼着投胎人的，这队都不知要排到何时呢……”

    “人有人的命数，鬼也有鬼的命数，这命里该翻的浪，该起的灾，谁也逃不掉，谁也躲不了……”黑衣人甩开折扇，那朱红的扇面映了青光，将他的半张脸都藏在鸷里，“你师父以一己之躯阻挡滔天浪，救了那渔村里老老少少一共八百二十三的命。可他也以一己之力，坏了天定的命数，挡了我司本该接收的八百二十三条魂魄。你可知我这司上为了这八百多个缺，挨了多少责罚，又吃了多少不该吃的苦？”

    栖洲辩：“可他救人难错了吗？这海泛滥本非自然，是妖邪之作祟导致，司虽为鬼界，但鬼终究也是人变的，为人……难不该讲个理吗？”

    栖洲也不打算隐瞒，坦然：“晚生今日到访，就是为了将师父送回，让他转世，重新为人。”

    “既然如此，那便与我来一场易……”他转过，踏上台阶，回到空置已久的宝座上，“你觉得你师父是人间至善，但他对我司造成的麻烦和损失，总该有人承担。若是任由判官条例来判，你这位师父怕是投胎猪狗，都得等个千八百年，在此之前，他得先在这鬼境里，把这该偿还的债还清，还得每日受刑……”

    酆都大帝神一凛，忽然笑：“你当真是不知这人犯了何等的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