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从没有好脸，要么是怕，要么是恨，他在竹溪山的那数百年，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是这么煎熬过来的。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曾是储仙台占过榜首的准神官，他更不记得自己只差一步，便可以飞升上仙界，成为真正的神。

    那些被尘封了数百年的记忆，全都在这片刻汹涌而。可当老天爷把这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时，他却痛裂，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明白。

    “栖洲……”辞年咳了又咳，已是满血污，他声如蚊讷，，“好疼……”

    “我知、我知……”栖洲双手颤抖，他从怀里拿已经被血浸了边角的帕，一又一地，替怀里的少年着脸上的血。那血不净啊……辞年的鼻里不断涌鲜血，可他那已经失了神的睛，还是不肯从栖洲脸上移开。

    在蜀中时，他想着能把贺栖洲留来，哪怕只能贪恋人间短短数十年。当他知这人的故乡在安，无论山遥路远，他都一步步跑了过来，他心想自己比人厉害，而人的寿数有限，总不能让他久等了自己。他们对着月亮勾过无数次手指，发过多少誓愿。辞年曾经真以为自己是鬼迷心窍，会对这样一个忽然闯的生人念念不忘。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知，这场邂逅，其实是早该到来的重逢。

    可这场重逢，明明才刚刚开始啊。

    风越来越，了衣衫，也散了发，辞年浑发凉，他哆嗦着，却不知是因为冷、因为怕，还是因为疼。他一白光倏地炸起，栖洲一咬牙，拂袖一挥，竟在天雷降的瞬间，施法造就了一层厚厚的障。雷声就在炸响，震耳聋，可这闪电，却实实在在地被这法术屏障挡了来，连一丝电火都没能落。

    辞年受了惊吓，更是咳得厉害。他脸上的血已经了，赤褐的痕迹被泪冲刷，留一浑浊的渍。他累得抬不起来，只能顺着栖洲的胳膊，安安静静地仰躺着。

    “江南……”辞年忽然，“带我……我……”

    “去，我们去……”栖洲颤声，“我带你去江南……”

    “桂……”辞年如坠梦境，他贴着栖洲的膛，用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低低地念着什么，“斗笠……”

    “你……”他忽然，“栖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