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一笼汤包

    2009

    很荒谬。十年没见了，可是神对上的刹那，仿佛那个闷的夏日就在昨天。青葱的少年骤然间为成人，一步迈过十年间隔，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导师离婚的时候还伤心绝，整个人神状态都很差，但是不过一年就有了新的伴侣，甚至显得比以往还年轻了几岁。周见以为，她和周叙就像妈妈当时说的那样，只是两个小孩一时误歧路，时间一久了，大了，就看开了。结果再次见面，事实告诉她，这一页书本没办法轻易翻过去。她和他就算是十年分杈生，也是连在一起的，已经完全合在了一起，成为了对方生命中的一分。

    她知，周叙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心照不宣收拾了一会儿，然后周见便背对着周叙说：“有累，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睡。”周叙“嗯”了一声。两个人神没再汇过一。后来周见看到一日剧《逃避可耻但有用》时，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的这一晚。无比贴合。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醒来了。自然醒，都没给闹钟用武之地。

    一睁开的时候天只透着蒙蒙亮，手机告诉她，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六整。眯了两分钟，实在睡不着了，她就爬起来了。另一扇房门闭着，没有任何动静，周叙应该还没有起。

    小镇里的空气还是那样，中带着灰尘和朽木的味。走在路上，行人零星二三，早餐店里已经冒了气，白的蒸气顺着一路往上往外飘去，在灰暗的晨光里，衬得早餐店像是什么仙境。尽变化很多，小镇给周见的觉还是没有变。她在路上走着走着，一就觉走回了十年前，她和周叙早上匆忙起来跑着买早餐，然后沿着这条路跑着去学校，害怕迟到以后被扣行分，害怕拿不到动红旗会被老师留堂骂。

    她和周叙在这个南方小镇里共同生活了11年。太熟悉了，在离开以后，每次闭上睛，她的脑海中都能一浮现来小镇的模样。回忆的次数越多，小镇的形象在脑海中逐渐固定和象，就直接变了一幅油画。大块的象画作。

    灰低沉的天空，灰的墙砖，灰的地板，灰的床单。许许多多不同明度的灰搅在一起，混成一大团她也辨不清颜和边界的灰。充满棱角的灰。如果真的有哪位天才画家有创作这样一幅画，估计可以在苏富比拍卖一个好价钱，越是象的越是复杂的，越有艺术的价值。可惜她没有艺术天赋，也没有早死的命运，没有办法凭借这样的办法蜚声画坛。

    这条路走到底右拐的巷里有一家包店，那一家的汤包很好吃。她一直以来就偏这一家的汤包，宁肯多绕两步路，也不肯早上离了这家的汤包。周见顺着记忆中的路走过去，结果发现这家店还开着。

    门面的招牌换了个新的，“赵氏小汤包”的隶书字样在晨光里折着金光芒。正在摊前忙碌的是个年轻小伙，那个叫得她名字和她要的东西的胖胖阿姨不见了。小伙看到她来，地同她招呼：“要什么？我们家汤包特别好吃！”

    “两笼汤包，一笼加辣，两杯豆浆，一杯多加糖。”她的声音好像穿越时空，和十年前他的声音重合了。周见正想着自己幻听了，刚想自嘲自己果然太容易念旧，就看见一双熟悉的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张钞票。她回一看，周叙就站在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