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服女在後頭說：我不會害你。

    原婉然見那張肖似羅世妃的臉湊到前，不由略略力掙脫手，胡服女也不強她，鬆手問：疼你了嗎？

    原婉然怔怔轉頭，但見那胡服女嘴一張一合吐話音。她尚在茫然遲鈍中，需要那胡服女重覆幾回，方才聽明白人家說的什麼。

    她平白無故險險送命，焉能無心討回公？然則西林欽氏是羅世妃姑母，自己這外人說的縱是大實話，人家信嗎，肯幫理不幫親嗎？西林欽姑侄俱是貴人，自己已經惹了侄女的，萬一又開罪姑母，怎麼得了？

    她噎：謝謝謝謝

    她目光一頓，留神那胡服女腰佩胡刀，這又不像普通婦女打扮了。

    原婉然打了個寒噤，肚內剩餘激話語丟爪哇國裡，裡淚也生生嚇了回去。

    原婉然腦轉了轉，與羅世妃有親，又嫁予秦國府這麼說，前這胡服女是羅世妃的姑母、秦國公夫人？看著真年輕，和羅世妃妹似的

    家丁們到了西林欽氏跟前，一一馬請安。西林欽氏吩咐家丁回莊先行準備，待原婉然回去，立刻讓大夫替她診治。

    胡服女颯一笑，路的彼端，遠遠奔來一隊家丁，他們依循空中老鷹唳聲尋來。

    話說回來，要她砌詞掩飾，輕飄飄帶過，一來她不甘心；二來，羅世妃那兒不知對此事怎麼個說法，萬一兩裡說詞對不上榫，西林欽氏必定先信世妃所言，懷疑自己不老實，那又是另一重麻煩。

    原婉然手撐地面挪閃避胡服女，因為手腳無力，動作笨拙狼狽。

    原婉然前不久遭遇羅世妃惡待，劫後餘生遇上陌生人施以善意，淚在眶裡打轉。

    西林欽氏一度問及馬兒發狂原由，原婉然低頭不語，掙扎自己該不該照實說。

    沒。

    原婉然見她行止溫和，稍稍放心，這時秋風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卻原來歷經一番長程奔馳，內裡小衣已教冷汗濕透。

    話未說完，那胡服女解紗，清楚面目。

    有人走近她旁說話。

    得救了她跌在地上一點兒都不覺得疼痛，指縫緊抓青草與塵土，這些東西提醒她，自己實實在在安全了。

    西林欽氏不以為然，小娘剛因馬兒受到驚嚇，還讓她騎馬？派車來接。她陪在原婉然邊溫聲勸，原婉然反倒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錯在羅世妃，不在她姑母西林欽氏。

    胡服女不多說，走到路當心打了幾聲忽哨。天空傳來鷹唳相應，原婉然抬頭，一隻老鷹在她們上方空打圈，盤旋鳴叫。

    胡服女回，溫聲向原婉然：讓我瞧瞧你有無受傷。便走上前，拉起她的手瞧。

    這班武官娘淺，倘若羅世妃僅僅刻薄原婉然兩句，她們睜一隻閉一隻便罷了，哪承望羅世妃手黑至此。大夥兒同屬武官家眷，彼此丈夫還是同袍，便傷其類，同仇敵慨，面上不敢

    胡服女脫自己上坎肩，披到原婉然上，又攙扶她到樹避風。

    她愣在當地，舉棋不定   。

    原婉然暗忖，這人真不像壞人，因問：不敢動問，娘是誰家家眷？如何稱呼？

    那胡服女向家丁點頭，又向原婉然：我乃西林欽氏，夫家是秦國府朱家。

一回嚐腳踏實地的滋味多麼妙可貴。她心頭雀躍不已，兩隻腳一溜煙朝馬兒相反方向跑了十來步，因關節酸軟之故，途中踉踉蹌蹌，終於摔倒。

    那我繼續？胡服女探詢問，見她不再抗拒，便又碰觸她的手，繼而是腳，動作輕柔。一會兒她：小娘應該沒傷著骨頭關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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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婉然回首，胡服女神氣端凝，吻平和，攙挾一種說一不二的乾脆俐落，顯然慣於發號施令，然而並不招人反，跟羅世妃一昧頤指氣使不可同日而言。

    她一放鬆警惕，強抑的驚懼心緒便爆了開來，她坐在地上呼一一，像孩即將大哭前上氣不接氣那樣。她也的確想大哭，宣洩心中惶恐。

    那胡服女容貌十分明麗，依稀肖似羅世妃，年紀也相仿。原婉然警覺這兩人怕不是妹呢？對了，那胡服女喚馬兒名字烏朗吉，她和馬兒親近，想必經常待在別莊！

    稍後馬車來了，原婉然登車，西林欽氏上馬回莊。一行人回到別莊，眾家武官娘便圍了過來，為原婉然無恙而連聲念佛。

    胡服女柔聲問：小娘，傷著沒有？上可有哪裡疼？

    家丁首領依命吩咐手，並讓人騰馬匹，讓原婉然代步回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