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不幸的方法（五）

    靄回到家時，丈夫的車已經停在車庫裡了。她望著那熟悉的車牌，意識扯著袖，彷彿那樣，就能把上那倉促淋浴後的香味給撢落似的。

    她打開門，走進屋裡。丈夫的鞋，整齊地擺在玄關旁。

    她像早過門禁時間的女，躡手躡腳地走過長廊，努力不發一點聲音廚房的燈亮著，丈夫在廚房熟練地翻著平底鍋。

    「吃晚餐了嗎？」先聲的，是他。丈夫關掉爐火，轉面對她。

    見她搖頭，丈夫指著飯桌，「我拿冰箱裡的材料隨便煮了點。一起吃吧？」

    靄拉開椅在熟悉的餐桌前坐，撐著，始終目不轉睛地望著丈夫。他繫著她那條灰藍的圍裙，捲起袖，一如往常的沉穩、得體和優雅。

    她用力眨了眨，「我不知你會菜。」

    「別期望太。」丈夫在她對面坐，「我很久沒廚了。」

    端上桌的是番茄麵。蕃茄放進湯熬煮後，加麵條、片，最後鋪上一片煎。湯麵徐徐的熱煙熏蒸著她的。

    如果，能早一點試著去了解這個人的話靄拿起筷，麵很燙。她自己和著一淚吞去。

    丈夫的神，依舊像她所熟悉的那樣淡薄，   「今晚我就會離開。」

    她這才瞥見桌腳邊擺了個行李箱。

    原來他早收拾好了。

    「你要去哪裡？」她比自己想像得更加冷靜，頭也沒抬，邊吃邊問，「哦，那女人的家？」

    他不理會她的冷嘲，「明天律師會來跟妳談我們共有財產的分，還有原本在我名的過」

    他那聲「我們」實在太過刺耳，靄忍不住打斷了他：「我們為什麼非得離婚？」

    以前，靄發過誓的，絕不會成為像母親那樣不幸的女人。從小她看著母親對父親低聲氣的嘴臉長大，靄比誰都清楚，一個女人最大的不幸，就是把自己的幸福，冀望在別人上。

    「這四年來，我從沒涉過你的生活，你就不能給我留那最後的一點尊嚴？」

    她一氣，「我的那些大學同學，全都在等著看我的好戲，你有替我想過嗎？他們會在背後怎麼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