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她没有力气了，于是声音也越来越小：“杀了我……昭！……杀了我——”

    突然间，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连气和呼都消失了，就像是她突然死了一般……良久后，又是“呵呵”的气声，重新响起，与漏滴答织，成为最绝望的。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循环，直到大殿外的光线全消失，微弱的、属于人类亮的火光隐隐约约照了来。

    老人的面孔终于被照亮了，那本不是什么或慈祥或严苛的老，而是一蒙着死的骷髅。

    骷髅裂开嘴：“杀了我……”

    也是直到这时，恭敬无比跪坐着的青年，终于抬起了。

    他背着光，但即使背着光也无损他好清隽的风姿，他嘴角笑，被薄弱的光朦朦胧胧勾勒了廓——真是宛如最巧手的大家用最无瑕的玉，呕心沥血雕来的完人一般。

    青年的声音很轻，但在这的大殿中却清晰得胜过一切：“淏王，您累了吗？”

    他像是乍然从沉睡中被惊醒，又仿佛观赏完曲目心满意足，他的声音温和而平缓：“许久不来见王，没想到王的病竟已经严重成这样了……想要让您生不死确实不容易。”

    “……呵……啊！”骷髅突兀地发短促的尖叫，“杀了我！我不要……我不要生了！”

    这几句话几乎耗尽她所有的力气，她再也说不话来。

    曾经那个大骄傲的王者，如今不过是床榻上腐臭的骸骨；而曾经稚低贱的隶，如今却一手搅着幽地的兴衰。

    骷髅仍然撑着最后一气，她为曾经那个骄傲王者的，最后一气。

    所以她还不能死，幽昭不会让她死。

    “为何不愿了呢？”青年像是真的很疑惑一般，“王唯一的愿望便是生，为何又求死？还让我杀死王？”

    “王与我有大恩……”青年停顿了一，意味，“我怎能不念淏王。”

    骷髅像是被刺激了一般，嘶哑地着咙：“我不是——我不是王——杀了我！”

    她终于：“杀了我！昭王、昭王！……我不该折磨杀你的母亲！……我有错！我悔过！”

    老人话音落，青年的额上突兀地浮现了玄黑的图腾，那是玄武与波的纹路勾缠，是幽国唯一的正统。

    允诺生效，淏王以承诺将王位递给了新的王者。

    那最后一气，到底还是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