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没留到最后，她和王丽鸥受不了席间油腻与怀旧并存的氛围，逃来在大路上吃冰淇淋。王丽鸥拿了一支香草的，邱拿了巧克力的，俩人吃得牙齿“咯咯”打架。

    “那习竹呢？”

    “去年九月，陈姣来帝都，四投简历、找推，说是想在帝都重新开始，我给了她一个推名额。”

    “你是不是喜了他很多年？”

    电视机里播放着晚，邱从小到大都不兴趣，她掏笔记本，上耳机，看《超凡蜘蛛侠2》。

    邱终是捺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小声问：“吗？”

    “我记得，怎么了？”

    “你就不能看个译制版的吗？”

    “译制版的没那味儿，我看电影就看原声版。”

    “我听说，习竹离婚了。”

    “别揭我老底了！你提他什么？”邱恼羞成怒。

    刚放了个片，母亲好奇地凑过来：“你在看什么？”

    王丽鸥颇为慨：“唉，你也知，习竹考成绩不好，读的专业又不赚钱。陈姣是程序员，工资比他几倍，听说都是陈姣在养家，习竹又有大男主义……”

    她犹豫着，邱于是掉耳机，调大音量。

    “国电影，你要看吗？”

    他们家没有守夜的习惯，母亲困了就回屋睡觉。

    俗话说“此之糖，彼之砒霜”，邱想了想，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可以轻松消化原声电影的。关了页面，她从网上搜普通话版的电影放给母亲看。

    他们不再谈论文学，也不再谈论旅行，他们嘴里都是哪个同学的创业公司准备上市，哪个同学炒票赚了大钱，哪个同学去了国外定居……他们举杯，他们畅饮；他们有的得意，有的失落；觥筹错，酒杯相撞，不知破碎的又是谁的梦。

    邱不禁心畅快：“来了来了。”

    陈姣也和他们一个中，不过在理科班，邱有过几面之缘。

    见她来了，项晓枫用手摇摇一指：“你们班在那儿，看见何洁婕没？”

    夜里了雪，早晨醒来，屋檐、树、草丛凝着几厘米厚的积雪，南方的雪不常见，小区里散落着好多撒的小孩。

    何洁婕是邱的中班。

    “，你变温柔了。”电影结束后，母亲突然说。

    “邱，你还记得习竹吗？”王丽鸥吃最后一筒，突发奇想般问。

    母亲摆摆手：“那我不看了，太累了。”

    “邱，这儿！”王丽鸥冲她挥着手。

适应。房间连着台，台挂着两盏红灯笼，亮着红澄澄的光。母亲熟练地端泡脚盆，喊她一会儿过来泡脚。

    王丽鸥环顾四周，对她招招手：“你靠过来。”

    家里不是没有空调，然而“勤俭持家”四个字简直烙印在母亲的灵魂上，她冬天从来不会开空调。事到如今，邱已懒得同母亲再争再辩，冷便冷罢，左右她在老家住不上多少时日。

    “等等，你怎么知得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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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就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王丽鸥是她中班里玩得很好的朋友，只是后来王丽鸥去了帝都，两人才慢慢淡了联系。

    不是我变温柔了，是我学会妥协了，她暗想。

    “怎么会？他不是跟陈姣结婚了吗？我记得他们是初恋。”

    母亲没看过前作，对剧一知半解，邱便耐心地解释给她听，六十岁的新晋老太太居然也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格温的死，母女俩同时唏嘘不已。

    “可是没几个人大学找男朋友还把他当成范本。”

    母亲问她要去玩雪吗，邱撇嘴：“我都几岁了？玩雪还容易生冻疮。”

    如此便在家无所事事了一整天。

    “这我就不知了，不过得帅的中年男人应该吃香的吧。”

    “底有字幕。”

    邱嗤笑：“谁年轻时没迷恋过几个帅哥？”

    算来中毕业也有十三载，时过境迁，是人非，在座的都是一张张脱去稚气的脸庞。

    大年初二，邱参加了中同学会。他们中有四个文科重班，都放在一起举办，闹非凡。项晓枫和邱初中同班，中隔班，自然也在。

    愈接近零，外边的烟鞭炮便愈喧闹。邱很累，却被吵得睡不着，恰逢程昀发来祝福，原来已是新年的第一天，天涯共此时。

    看了没多久，母亲皱眉：“怎么全是英文，我听不懂。”

    邱的老家位于山地，气重，回乡后她就觉冷意一直朝骨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