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衣服塑料袋舍不得扔，手机倒是换得不眨，您在老年人里独一格啊。”

    “这叫生活的智慧，孙崽。”姥爷也笑笑，“你还着呢。”

    夏良本来以为断胳膊最大的麻烦也就到脱衣服那儿了，反正衣服能换就能穿，也好克服。

    结果等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遭遇了最大的阻碍。

    ——从刷牙洗脸到洗洗脚，洗澡都不算在了，没有一方便的。

    他把牙刷放去拿牙膏，本来想用拇指给盖搓开，搓了两也没成，只能上牙。

    用牙咬着牙膏盖，手腕转着圈地使劲，他看着镜里自己这形象都觉得丢人又傻透。

    跟他妈的似的。

    刷完牙，洗脸用手掬着随便泼了泼，对着镜脸的时候他打量自己的脑袋，怎么看都觉得该洗个，毕竟傍晚的时候沁了一脑袋冷汗。

    他试了几个法，最后还是把脑袋往龙底一扎，囫囵地冲洗了一遍。

    摁着巾在脑袋上胡的时候姥爷在外面敲门，喊他：“良良，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

    夏良本来想说没有，想想到底是自己的亲姥爷，也没什么客不客气的，就把门拉开喊了声“姥爷”，说：“帮我举个风机，我。”

    “这事儿你自己还办不来？”姥爷打量着卫生间里泼泼洒洒到都是的。

    “我不得抓两，”夏良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啊？”

    “哦，”姥爷笑了，“臭小，还臭，讲究个发型。”

    夏良转去拿风机。

    “姥爷给你。”姥爷把风机拿过来，直接搬个小凳让夏良坐，“小时候不都是姥爷给你，保证得帅呆了。”

    夏良到了此时此刻，已经懒得会心累以外的绪了，只想赶了去睡，着一脑袋在凳上坐了。

    姥爷宽大糙实的手掌伴着风在他天灵盖上搓的时候，他昏昏睡地又想到了柳小满。

    真不知这么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第二天早上，夏良站在卫生间镜跟前看着自己被炮轰过一样的炸窝，已经不表了。

    姥爷起来晨练，看着他都忍不住乐，过来挲一把夏良的脑袋说：“昨天我看好的，你睡觉是不是又打把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