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史馆揽一闲职，终日与书稿史册为伴，无近至亲

    应素许久没有再说话，只牵着何光的手，神恍惚，如在梦中。龛中的灯火没来由的闪烁了一，屋的光影也因此有一瞬间的明灭不定，应素被惊醒一般对上何光笃定淡然的目光，被酒意熏陶的眸带着些痴痴的笑意。

    被看破心思的应素沉默着回扣住何光五指，半晌，犹豫着开。

    “空腹饮酒于胃有损，即便桂酒清甜浅淡，也应稍佐些饭。雪若是有话便直说与我来听，免得日后你又要借着醉酒的托辞来避我。”

    待到应素又饮尽一杯酒，何光抬手为他摘去一不慎粘在边的浅金桂，修的手指自应素掠过经由颊边。这桂酒是新酿且酒力单薄，然应素酒量颇浅，仅仅两杯腹便见得他白皙的双颊染了淡红，双眸浮着一层浅浅的光，已是微醺的模样。

    应素一只手轻抵住额角，另一只手固执地牵着何光不肯放松，似是在斟酌言辞，又似仅仅是醉酒后孩气般要人陪伴。

    这般安着自己，何光要前去后厨寻些佐酒小菜，谁知还未起便被应素用力拉回了座位。

    “商贾之，海上陆上行过，漠北西凉闯过，有什么不曾经过历过？更何况行商之人结，重的是对方后的路，袋中的银，其余，轻如飘絮罢了。倒是雪好的多是清儒饱学之士，合该我来忧心才是。”

    “恰逢去岁冬酿窖，饮着喜，只边缺一个你。”

    “若是我常常叨扰，可会妨碍你素日的知己好友？”

    “我今年二十又八，桑梓不在，门衰祚薄，我父这一脉本就是亲族弃支，无门第之累，无香火之忧。”

    应素中因醉意而泛起的光映着屋室重新燃起的明亮灯火，如散碎的星落他的双眸，何光看着这样的应素，清朗如佩环相撞的声音愈发温柔起来。

    “雪往后可愿陪我？家中桂酒满窖，怎奈何侧无人可堪共饮。”

来求些桂用以酿酒，每年酿成新酒便会送来不少。因着府上姑娘们尤其喜这桂酒，我家所幸将他这份手艺买了来，留他工，自家开间酒坊供给府上。”

    “雪此言，倒是颇像小弟几年前与他那未婚妻痴缠不已的样。如开，苞放零落成泥都是寻常，可只要基尚在，便是年年盛放岁岁如初。况且说无凭，雪不如与我走上一遭，方知我此言非虚。”

    应素握着酒杯往边抬去的手僵在半空良久，随后被他一饮而尽，伴着的酒，两行泪顺着他的脸颊淌。

    应素没被牵住的一只手胡在桌上摸索着想再去寻那只酒坛，似是想要借着酒意将积郁于心不敢倾吐的话语一并吐，但刚刚到酒坛就被何光制止。

    “堂尚在，兄成婚立业另开府邸，姊妹也已婚嫁离家，幼弟去年与青梅竹的官家小定了婚期，只我一个承膝，父母倒也舍不得赶我门。至于其他远亲别戚，又何足挂齿？”

    何光取走应素手中空掉的酒杯，伸手为他揩去脸上的泪滴，牵住他的手慢慢与之十指相扣。

    何光暧昧的举动并没有引起他半分羞赧，应素双手捧过那心绘制了桂枝纹样的细瓷酒坛，再度为自己添了一杯。

    “你，你别走，听我说。”

    这厢解释着桂酒的来历，何光的目光一刻未曾从应素上离去，连往复，未有止歇。

    “倘若有一日，你……我觉得腻烦……”

    “你家中亲族甚众，若我年节前去相陪，可会稍嫌拥挤？”

    “映之，为何要带酒来寻我？”

    何光轻轻捋动着应素的脊背，满是安抚的意味，谁知应素却并不领，像是被烦扰到一般皱着眉止住何光的动作，又觉得不放心似的将他空闲的那只手一并抓住。

    大抵还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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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光这般想着，心有少许失落，终究未能够迫着应素说他想要的答案，但来日方，他总能听到想要的那一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