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前，手握住门把，却迟迟不肯推门去。

    要不就这样站到黎明吧。时染想。

    夏夜的风微凉，从门穿过，轻轻拂过她的发间，带来一阵草木的清香。

    还带来些微低低的泣声，从她们的房间里传来，一声一声有如芒针刺她的耳，直击心。

    心脏骤然发，她推开门，脚有些发麻，一个趔趄，她险些没站稳。

    顾不上被桌角撞红的膝盖，她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床上那个抱着被泣的人上了。

    卸了所有的防御，苏芮的鼻尖微微发红，鸦羽一般密乌黑的睫上坠着泪珠，在外的肌肤白皙里透着粉红。好像一只被打发的小猫，楚楚惹人怜。

    如有铅注，时染双沉重得挪不动脚步。

    她听到了苏芮中喃喃的话语，“不要走……”她好想抱住这个女人，告诉她自己再也不会走。但是她挪不动脚步，愧疚拖住了她。

    仿佛凌迟。

    她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了，或许是好几秒，或许是好几分钟，又或许恍恍惚惚过去了好几年。她的指甲陷肌肤，留斑驳痕迹。终于，理智的弦如她所愿崩断，她把苏芮拥怀中。

    “我不会走，我不会走，我永远陪着你……”

    苏芮的贴在她的上，她想，如果现在苏芮醒着的话，一定能听到她鼓噪不休的心。她不能想象苏芮在梦里遭受自己离弃的样，她简直是千古罪人，她怎么能给苏芮带来这么多不好的回忆呢？

    苏芮的气息渐渐平稳了，她的手揪住时染的衣领，一副怎么也不打算放开的样。时染任由她抓着，手轻轻抚上苏芮柔顺的发，不敢用力，不忍用力，默默顺着发丝抚摸。

    对不起。即使已经说了无数遍，她还是想不停地重复去。只是她也知对不起没有用。

    月牙是灰白的，她从来没想过她会有一天这样定定地看着月牙的变化，看着天空从黑到灰再到白。她差以为她就要和怀里的女人呼为一了。

    或许是受到了光亮，苏芮的睫羽轻颤，似乎快要醒过来，时染想要抬起手为她遮光，蓦然发现手脚都发僵，不受自己控制。

    苏芮知自己又那个噩梦了，她已经梦到自己的前现了时染的，她迫自己醒过来，因为她知再不醒来的话，就会梦到更加可怕的东西。只是她接到时染的时候，发现是有温度的，熟悉的温柔的温度。

    梦里的时染抱了她，承诺她陪她。

    真是梦。

    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