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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5 章

    次夜, 小雪。

    寒天寂雪，江波漠漠，铅灰的天幕着黑鸦鸦的积云。

    单薄的夜岚铺了满江, 将舰的倒影、摇晃的铁索吞迷雾。在甲板上举目远眺, 数以千计的军船连绵了整个北岸，耸似海上的蜃楼，森严又壮观。

    隔了缥缈烟波，南岸唯剩一片寂黑的山影，连日的冷雪似乎已经消磨了对面抵抗的战意, 稀薄的灯火在河岸摇曳，那么伶仃地一闪, 几乎就要湮灭于茫茫的江。

    难怪曹表现得如此自信、从容, 站在数十米的层俯瞰两岸，两军的实力悬殊得令人几近心酸，那碾压的优势压迫得人几乎不过气。

    站在，凛冽的风将衣袖卷了满。

    李隐舟有时候想，并非每个人都知历史的走向，也鲜有几人能有周瑜的才智与胆气，那些南岸的吴军将士在此时此刻, 正怀着一怎样的心准备殊死一搏？

    后慢慢近了一轻快的脚步：“沐是在看吴军？”

    曹植已经知晓了他的真实份, 但并未因此和他翻脸，只是看他的神不似往常亲切：“那里也有你的父老乡亲吧。”

    李隐舟：“某无父无母，离江东，吴人与某算不上亲故。”

    听他语气疏离, 曹植锁的眉舒展了些：“若人人都像黄盖一样迷途知返就好了，战局已定，何必白白来送死？”

    为何？

    李隐舟想起了庐江的潺潺, 想起江都和缓的风，还有吴郡平稳安谧的那几年，畔勾起一丝淡薄的笑：“因为江东是他们的家乡，家破了，还有哪里能返？”

    曹植半天没有说话。

    顺着李隐舟的视线望北岸天穹，被遮蔽的明月将云的薄照得亮白，似冰川将未的一角，隐约裂皲痕。

    片刻，一枚小船隐约现在迷雾中，在江面划一的涟漪。

    黄盖果然如约而至，仅带了几名一同弃暗投明的亲信、驾着一艘落叶般不起的小舟来降。和庞然大的军舰比起来，那艘小船简直就像一枚小儿手中的玩，毫无威胁地驶向曹军。

    远远地，李隐舟看见曹披了大氅、扶着木杖，亲自迎接这个名震江河的老将。

    小船靠近了，船摇曳着一盏灯火，散单薄的一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