哂笑一声，不知是讥诮还是叹：“那狱卒原也是这样代我们的，但华佗老儿临刑前却怒骂曹氏无德，行刑官便改了刑法……只可惜了你的药。”

    华佗不肯以这样的方式屈服。

    宁以死发一腔怒吼。

    李隐舟搭，看明灭的火光映在冷雨浸透的地上，蔓延稀薄的光。夜风一卷，这幽的雨夜中，又一盏灯熄灭了。

    他很快抬起眸：“师傅南怎么延搁那么久，即便是在夷陵遇到吴军，甘宁将军理当会通。”

    张机切看他一，只：“大战里伤了许多人，我被那凌统小绊住了，非得要我留瞧瞧，好在赶在山洪暴发前赶回了吴郡，不然恐怕我这老命也代在江里了。”

    一回来便赶上这样的天灾。

    师徒二人皆无言片刻。

    李隐舟沉思片刻，：“朱太守已经倾尽全力，可若要说动世家开仓，非旧陆、顾二家不可，顾雍公领会稽郡已久，如今恐怕早就自顾不暇，且他已为孙氏重臣，世家未必还肯信任他。伯言如今领海昌都尉，屯田备军，想来此刻也不能亲赴吴郡。”

    搭在侧的指节一蜷，他目光淡了淡，世家大族的力量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重要，偏偏洪暴涨，通艰难，这节骨上，任地方要务的两族家不可能立即抛当地百姓赶来支援吴郡。

    他能想到的，朱治必也想到了，然而却有些事是朱治也不清楚的。

    张机一便瞧他又在打主意，不由皱眉：“官府的事自有官府来算，你这样劳，孙家小儿给你发饷银么？”

    饷银自是没有。

    人债却算不清了。

    他目光扫过屋角的一隅，快步走了过去，蹲来在角落中摸索片刻，手腕轻快地转了转——

    张机瞟过去。

    原是一把伞。

    伞是金贵的东西，不过孙尚香有一把也并不稀奇，到底是孙家嫡女，总不会短了用度。

    可风雨之后，伞还有什么用呢？

    似听见他心间的咕哝，李隐舟扬眉，笑：“伞不仅能蔽雨，也可以敲门。”

    ……

    与张机倾谈片刻，天幕已重重落，幽暗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余寒蟾落雪，寂寂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