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炬，见李隐舟来，他竟只微微地叹息：“听闻张机先生仙逝，可惜孤未能遣人吊丧，但缅怀的心是一样的。”

    曹便笑了笑：“是孤羡慕不来的福气。”

    两人也曾刀刃相见、血溅当场，再相会时竟谈得如此心平气和。曹寒暄两句，扶着侍从的手步至窗前，不知是看月、看雪，还是看夜中的千帐灯。

    李隐舟注视着他瘦得嶙峋的背脊，轻：“您是天命之人，不是某可左右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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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慢地踱至李隐舟面前：“若你有信心完全治住时疫，何不索助孙权将孤的大军一举击败？是因为你自己也无法掌控它。你担心这时疫将会秧及天，所以不得不退而求次，也只能要孤退兵。因此你的筹码威胁不了孤，哪怕孤什么也不，你也终究会药方。”

    他偏首回视曹，这才开：“可某若还有别的筹码呢？”

    何等孤寂。

    “主公，公求见。” ,，

    即便没有星象的预言，没有来自后世的认知，那双明的仅一瞥便轻易地抓住了命运的轨迹。

    李隐舟心瞬时过许多字，最终只：“师傅走得安详。”

    小兵通传的声音一递了来。

    李隐舟微皱了眉。

    曹平和地：“你要用防疫的方换孤退兵。”

    曹的目光越发地，似将他的心事一丝一厘地丝剥茧，藏其中的诡计与野心。

    曹与他并肩而立，目光一动，笔直落在被朔风扑卷的门上。

    何等风光。

    数十年风雨恩怨，曾陪他走过天人百般嘲笑的，被他亲手杀死了，助他登上万人之巅的，也渐一去不回。以至于他喜的、欣赏的、憎恶的敌手也不觉间换了新人，留他一个糟老在这无人的峰独自看天沧桑。

    说这话时，他满额的皱纹未动分毫，唯角牵个极淡、极平常的笑。

    只听脚步渐近。

    李隐舟看着他，没有立即接话。

    “孤其实当激你。”他缓缓地，“没有你的药，孤或许也撑不到今天。”

    窗外的雪无声漫飞。

    和他为敌，的确很难。

    曹的笑意便了些，一双中透老而不朽的光：“孤……偏不。”

    李隐舟循着他的话，索直截了当挑明了此次夜谈的来意：“但您后继有人，有些事还未发生，还可以阻止。”

    “天命？”曹在中低念着这二字，不置可否地微摇，抬手指了指自己，又遥着李隐舟的额，“君与孤皆凡人，都有不能到的事，譬如孤这病，便是你再有本事，孤再不肯咽气，也终归拿它没有办法。”

    曹毕竟是曹。

    李隐舟静立片刻，听风声落积雪，夜的军营中零星的脚步将雪屑碾成冰渣，在足发轻微咯吱的响动。

    在见到他的刹那，李隐舟便知他没有撒谎。

    只方才片刻的驻足，曹披在上的大氅已落了霜似的一层薄雪，在灯有微微的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