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境，同样的风雪卷着大江，他们在江边发誓——

    吴不负蜀，蜀不负吴。

    关羽看着那远不可及的天，忽笑了一声，只觉一场大战未能抒发的积郁之气，在十数年恩仇中尽数泯灭，只留不尽的遗憾：“……昔年赤一战，孤在雪里立誓言，要洒骨江中，与蜀军、吴军将士一同血战到底，想来已过了这么久。今日也算快得偿所愿，只可惜终不能看到鹿死谁手、谁主天。”

    他转眸看向李隐舟：“早些年听说你有些卜卦算命的本事，是你算淹七军？”

    算这场天灾的是陆绩。

    可即便不是今日，也终有这一日。

    不等李隐舟答，关羽便大笑着摇摇，抛去此事不问：“罢了，是孤输了一着。”

    蜀曾负吴，吴终负蜀。

    算来不过一场胜负。

    他定定看着李隐舟：“可孤从不后悔，殊死抗曹的时候不曾后悔，占据荆州的时候也一样不曾犹豫，即便是今时今日，只要孤尚有一缕冤魂存世，你们就别妄想踏蜀中半步，就算是化作一阵风，孤也只会将扬起汉中的旗帜！”

    不知何的细雪被风卷这不见底的大牢，落在他刀削似的眉，凝成一层的冰。

    李隐舟拉起最后一丝线，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中抬起，同样直视他：“那某也告诉将军，吴地同样绝不允许蜀军踏足，从此十年，百年，都绝不会有将军所想的一日。”

    关羽垂首看着那密的伤，似已疲倦至极，不再说话。

    他不曾问，李隐舟中的百年之后，蜀中又是何等模样。

    他也不需问。

    李隐舟从牢中踏的时候，风雪扑面袭来，茫茫天地间只闻吴歌悠悠响起，回在凛冽肃杀的朔风中，战后休整的惬意中泛着薄薄乡愁。

    雪中慢慢浮现一银甲的影，.枪落在后在雪野中划一黢黑的痕迹，凌统走到他边，皱起了眉：“他不肯合？”

    李隐舟回看一大牢：“我没问。”

    “也是。”凌统漫不经心地，“听说昔年他在北原的时候，曹万般礼遇也没能将他留住，倒给刘备留了个虎将在边。可惜……”

    他眸光一定，神复杂：“主公可不是那惜敌的善人。”

    李隐舟瞟他一：“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