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敷衍地应了一声，眸光灭了些许，任由姬益川握了自己双手，极为疲累地闭了双。

    姬益川为他整了整后垫，取薄毯，披在他上。又掖了掖角落的地方，低声：“陛，休息吧。待到了地方，臣再喊陛。”

    “嗯。”

    再睁时，天昏黄，已然是到了寝。

    苏谨迷迷糊糊地从车上来，被人扶到床上，抱着被又昏沉了过去。他心里虽惦记着许多事，但那困意却始终纠缠相随，便是铆足了心劲儿，也依旧是浑无力得很。便只能浑浑噩噩地在床上，被姬益川褪了外衣，盖了被褥，十分不甘地沉沉睡去。

    待到了半夜，许是因为心里始终不甘的那气儿，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苏谨忽地惊醒过来，从床上爬了起来。

    大殿里冷清得很，连平日值夜的女也瞧不见了。苏谨哆哆嗦嗦地从床上爬来，走到不远缭绕升烟的香炉旁，掀开盖一瞧，果真看见了一撮已然熄了的余香，便不由低低笑了起来，扯了件外衣披上，摸索着去外殿寻人。

    他记得今日守夜的人，是个叫明的太监，年纪不大，但却是他特意安排的。他今夜本不该昏迷至此，可瞧了那香炉里的香，便顿时知了来龙去脉。只可惜药那人虽想叫他一觉睡到明日大早，却终究没忍心太重的分量，怕他伤了。这才给了苏谨机会，叫他能在这大晚上醒了过来，偷偷去寻人。

    苏谨走到外殿，果真瞧见了个昏在案上的人影。他走过去，把人摇醒了，随后低声问：“叫你留意的事问到了吗？”

    那叫明的太监还迷糊着，望见苏谨站在自己面前，登时惊慌失措地跪了来，连连认罪。苏谨也无意去寻他事端，况且此事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便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明听了，小声：“问到了，是住在御卫军附近的一个小院里。不过这大晚上的，陛想过去，恐怕……”

    “把你的衣服取一过来。天明前朕便会回来。”苏谨，“再给我寻一瓶金创药粉来。”

    明低低应了一声，随即去寻他要的东西。苏谨坐到一旁榻上，张开手掌，瞧见掌心一片血模糊，许是在昏睡时自己给掐的。便不由又笑了一声，而后拿了明递来的药粉，在那患倒了小半，草草敷上。又拿绷带缠了一圈儿，这才去穿对方搁在桌上的太监衣。

    “一会儿朕走了，你便把发散了，穿上朕的衣服，去床上躺着。”他叮嘱，“若是姬益川来了，你便装作朕要醒来的样，他便不会靠近。待到天明前，朕便会回来。”

    “是。”

    苏谨将药瓶搁在桌上，熟门熟路地从大殿殿门去。他往日借着夜夜笙歌的由，早就将寝殿值守的侍卫赶走了七七八八。今日虽不同往日，可旁的人也不敢骤加了人手，免得叫人看了生疑。便一路轻轻松松地绕开侍卫，十分辛苦地跋涉走到了明所说的那小院。

    苏谨还残着些许药力，走到那小院时，整个人都已经疲累不堪，只余意志力撑着在走。而他想见之人的屋也已然昏黑一片，叫人分不清是已经睡了，还是本就不在房中。

    他咬牙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却果真无人应答。又不死心地敲了一阵，敲到连他自己都嫌烦的那地步，这才从屋中飘来一声怠惰又厌烦的声音，懒洋洋问：“是谁？”

    苏谨只答：“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