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眯了眯睛，迎着光走过去。

    走到跟前他就后悔了。

    瞿燕放便携灯，坐回椅，脸上写满了发自心的无奈。片场糟糟的，他在此躲清静，没料到清静成这个死样的犄角旮旯，也能被人撞见。

    这人还反咬一：“吓他妈死我了。”

    瞿燕没吭声，他何尝不是心有余悸。

    彼此静默了半分钟，陆文没离开，退后至另一辆车前。瞿燕有不祥的预，以他对陆文的了解，对方八成是要找事儿。

    果然，陆文咳嗽一声：“今晚这场戏，为什么提前拍？”

    瞿燕回答：“因为有改动。”

    陆文又问：“为什么要改动？”

    瞿燕说：“你用不着了解。”

    陆文被堵得没话讲，在昏暗中生闷气，其实他一都不想了解，他只是不想把个月的戏提前到今晚拍。

    晦暗的边光投在车，瞿燕依稀分辨陆文的脸，郁闷、忐忑、糅合在一起瞧着怪难受的。

    他问：“你有问题？”

    陆文说：“我和仙琪一共才见过三四面，就拍吻戏，我怕拍不好。”

    瞿燕很意外，对演员来说，吻戏和其他戏份没什么区别，都是演绎罢了，没想到陆文会担心这个。

    但他也给不什么建议，便：“没关系，就……亲就行了。”

    “说得容易。”陆文说，“亲不好还不是不给过。”

    瞿燕的忍耐有限，也不喜小演员讨价还价，将便携灯一扭，给陆文打一束专属光，问：“那你想怎么样？不拍了？”

    陆文本来躬着背，懒洋洋的，光束一来立刻直脊椎，还揣起兜。他以为瞿燕动摇了，立刻说：“我想和仙琪多磨合磨合，然后再拍。”

    瞿燕回：“你谈过的女朋友能绕解放碑三圈，每一个都先磨合磨合？”

    陆文：“我……”

    瞿燕：“你细致的啊。”

    一句话堵死了肺，陆文恼羞成怒：“我是怕人家女生不好意思，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不就是接吻吗？我就担心我接的吻没法过审！”

    陆文咧咧一通，打开薄荷糖倒了一嘴。

    远有动静，很脆的纸袋声音，两个人一齐望向靠近的黑影。剧务小张找了一大圈，循着亮光跑过来，手里拎着两份外卖。

    “瞿编，陆文哥！”小张着气，“你们俩叫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