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对他，也就是一朝朝一朝辰。

    回了屋，没人的屋静悄悄，杨絮般的一团光，一席空床铺，桌上摆着的米粥已经凉透，表面凝了层微稠的薄衣，常乐用勺搅散，尝了一，依旧甜糯，这碗冷粥，倒成了渠锦堂得最有的事。

    打烊之后，伙计来敲门，还不到灯的时辰，落日的余光照窗，拉桌边紫灰的暗淡影。

    什么时候了？常乐问。

    掌柜的，该用饭了，伙计来请。

    “少爷回来了吗？”

    “没呢，要不要等等？”

    常乐罢罢手，让伙计先去，别耽误大家吃饭。

    那您呢？

    我等等他。

    常乐厨房，整了一桌酒小菜，颇有些临别的意味，他心里不愿承认，只把这当一款待，谢他多日灶前熬羹汤。

    他不愿欠他，只想走得脆，断了千丝万缕的系。

    这一等就是后半夜，前院一阵动，伙计举着灯笼，两人架着渠锦堂，常乐合衣赶来，张开手臂接住摇摇坠的人，扑面的酒气，熏得人蹙眉。

    “掌柜的……”伙计们见了救星似的把人给他，这位少爷踹门踹的半条街的灯都亮了，屋就嚷嚷，常乐！常乐！逮住个人先捧脸，认不是他，气大的，能把屋都掀个窟窿。

    常乐窝肩膀往渠锦堂的胳膊面绕过去，兜过后背，牢牢把人托起：“安，去打，小五，碗醒酒汤来。”

    一只手，狠狠揪疼他的后心窝：“月儿……”渠锦堂红得吃人的里闪着光，他好像认来了，又好像说胡话，“我不要什么安！不要小五！月儿……叫绣月儿来！”

    绣月儿是哪家姑娘？伙计们把绣荷园街所有叫得上名的儿都数了一遍，也没哪个叫绣月儿的。

    这是只有他们俩听得懂的话，常乐攒足了力气抱住渠锦堂往沉的，风把小窗上贴的窗开小小一个角，啪啪嗒，啪啪嗒，常乐搂着他，比那声啪嗒更轻的叹息，绣月儿来了……

    眶辣的，像有什么东西，上要酸胀地冲来，渠锦堂哆嗦抖了把，抓住常乐的衣裳。

    一群人磕磕绊绊把少东家抬屋，扶到大床上，常乐不敢再叫伙计伺候，喝醉酒的人只剩半副魂魄，他怕渠锦堂什么格的来，他一个要走的人不在乎，可往后他这个少东家还要在斗上站住脚，还要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