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才说一个字，老就瞪起：“他有婆娘了你知不知！你敢跟他，往后，就没我这个爹！”

    “我爹说的是真的？”杏儿像杏一样的睛碎了，拉着渠锦堂，“你真的成亲了？”

    渠锦堂没说话，很轻，但很决地了。

    杏儿不放他，袖一抹泪：“她呢？”

    “在城外……”渠锦堂把闺女的手从膀上扒去，“我要去找他了。”

    城外、战火、陈尸堆得小山那么，一个炮弹轰来，凡夫俗胎谁躲得过，杏儿不忍说，可不说她就要连前的背影也失去：“这么久了，她一个女人想活，没准已经跟了别人了！”

    渠锦堂笑了，他的笑很天真，天真中藏着近乎执念的残忍：“不会，他不会。”

    杏儿向前奔了两步，扑在门框上：“渠大哥！”为了留住他，她向那个苦命又幸运的「女人」告罪，“她没准已经死啦！！！”

    渠锦堂短暂地停了停，风撩过他空的衣袖，把他像远航的帆一样起来，他笔直的脊梁，就是海中定船的杆：“那我就陪他，跟他就个伴。”

    夜的卯胡同，车晃晃悠悠打外过来，小童手上提着灯笼，远远看见坐在路边胡拉碴的人，叩窗，小声嘟囔了句：“少爷，又是他。”

    是渠锦堂，上破衣烂衫，鞋跑掉了一只，他的样已经完完全全是个丐，有人经过他边扔两个小钱他也不捡，转被巷里钻的小叫抢去，一窝蜂地跑没影了。

    先前他闯过一次城的路，被人用枪指回来，兜兜转转又回到卯胡同。他像是卯上他们家少爷了，只要车打他面前过去，立跪磕，声音大的，比那天砸在门上的都响。

    说来也是奇了，那天他走后，钱老板叫了人打洗，怎么也去不尽门上的血污，那片蝴蝶一样的斑渍好像在漆的木门上了，为这，钱老板还嚷嚷着让少爷换房，被少爷拒了：“我住惯了，不愿意挪屋。”

    钱老板抖着笑脸，尴尬应和：“是，是，那就住这儿，改天我让人重新上两漆，保和新的一样。”

    小童听不得沉重的磕声，一一，像木鱼擂在良知上，拷问着人心，他想帮，又怕惹少爷不兴：“可怜呐，都快磕烂了。”

    菩萨一样的人，平时连只蜂飞屋都舍不得拍打，这会儿倒铁石心：“你是不是想，我为什么不帮他？”

    被看破，小童不觉得有啥不妥：“他是个苦人……”

    车上的人没说话，快到门，红灯从门里飞的彤云一样一盏接一盏连到车边，小童撩开车帘，小楼飘的靡靡之音，正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