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毕业快乐。

    因为喜，所以她才会持不懈地画去，但林栖始终没办法像唐若薇那样定地拿起画笔，因为他并不艺术。

    他生优越，所以他才更要去。

    “告别”是一件郑重的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仪式，有人在教学楼里撒一片纷纷扬扬的纸雪、有人用定格的毕业照、有人用聚会后的酩酊大醉，而对于他来说，这一声响就是了。

    夏天天气，林栖不想门, 索待在家里整理试卷和教科书, 虽然以后用到的概率很小, 可怎么说也是他一笔一划写完的, 值得留作纪念。

    他把所有的书都摆在这里，就像摆着那些稚拙的青岁月，静悄悄的时间沉淀来，直到现在，他终于有了毕业的真实。

    随着时间推移，林家气氛也越来越张。

    他什么都有, 也因此少了许多好奇心和幻想，他认真地对著作文纸冥思苦想了许久，看着分针转动, 时间滴滴答答走，快要课的时候，他终于拿起笔, 在纸上草草写一行字：我想成为一个好人。

    于是他只好想办法让学生们意识到言的危害，辞去会的职位，迂回地降低自己的存在……事了拂衣去，更何况他并不是真正的神话。

    在来到明世之前, 他其实都没有想过他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小学作文里时常让学生们幻想未来，小朋友们在纸上用稚拙的文字写愿望，将来想成为大明星、科学家、宇航员，又或者当老板，开养猪场，开农场……大家畅想得五八门，唯独他不知怎么写。

    明世带给他的改变有许多，最大的改变，还是让他明白了自己究竟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是他唯一没来得及写完的作文，只写一句话的作文也算不上作文，语文老师公平公正地扣掉分数，又附送了一行短短的评语：了不起的梦想。

    最开始跟唐若薇学习绘画的时候，他问过唐女士，艺术到底是什么，唐女士想了想，告诉他，是她喜的。

    当时的他不算年幼，却依然对这句评语到茫然，直到后来，他见过形形的人，遭受过许多非议，被人言卷风浪，又逆风而上，他才渐渐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一滴没办法保证自己的降落，大海同样没办法肆无忌惮蔓延到每一寸土地，万自有规则，人心更是无所顾忌，自然之力再鬼斧神工，也不第二个喜拉雅，更何况是他呢？

    应该算是成功了吧，他把一盘散沙收拢，但也因此滋生别的问题，明世的学生们信赖他，甚至到了崇拜的地步，以至于挤兑了一个“校霸”，最后还要他自己来还债。

去，这面书架上放着他学以来的全课本和笔记, 放着没有拆封过的书, 放着他的画和毕业照……十二年的学习生涯, 好像都被他摆书架里了。

    然后他……成功了吗？

    好人是最难当的人，社会与其说是染缸，不如说更像一块磨刀石，千姿百态的人们去，然后再千篇一律地来——不是所有人都拥有他的条件，工作和生活已经足够让人疲力竭，实在很难再挤空余来去拯救世界，没有伤害别人已经很了不起了，谁还能在觥筹错的酒宴上记得自己年少的一个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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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栖合上书柜，木门发轻微的一声响。

    他轻轻摸了摸折痕明显的书脊，角微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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