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

    “我还、还得活，一个人、也得活，”结扬手一指家门前，路对面的几个小山包，再回手

    车主是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大约三十五岁，瘦得细条条，恨不能包骨。因为天气，他赤着上，肋骨排排可见，肚上胃的位置却是外凸，显然是个吃不胖的制。“嗯，全、全镇就、就只有我、我家是面包、包车，五个人加、加、加加上座位就、就行。”竟是个结。

玉溪当然觉得奇怪，但端竹一路拉她飞跑她也没机会细问，只在一段僻静小路上听端竹说了一遍计划。

    两只小鹿没多久就来到“小面车主”的屋前，端竹装作好奇的样隔着车窗往里瞧，刘玉溪则絮絮叨叨地在她后埋怨。等她从小面能否坐不六个人置疑到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抢通，端竹已经把车前中后排都仔细观察了一遍——这辆小面的最后一排座椅被拆掉了，后箱空空如也。中前排座椅样貌趋于正常，挡风窗前后以及方向盘上都堆着浅不一的积灰，倒车镜挂着两串平安铃。收音机大概是原厂原装，样老旧简陋，上面也是一层灰。

    车的前排座椅上铺着草编的凉垫，因为颜浅，端竹看不清上面是否也蒙着灰，但从反光程度看来，这两个凉垫显然比灰蓝的包革方向盘要净，且副驾上的凉垫比驾驶位上的还净。

    端竹也自己开车，在司机，或者说正常人的思维里，摸得到的脏远比看得到的脏要难受得多。该车说是有一段没开了。要蒙灰也应该大家一起蒙灰，总不能厚了方向盘，薄了坐垫吧？就算洗车，还能光洗坐垫其他地方都不带的？再说了，司机从十二日起，丧偶加丧，伤心到连夜嚎啕的地步，怎么还有闲心专门来折腾俩坐垫？想到这里，端竹又卡住了。把鞋尖在地上磕磕，她朝刘玉溪送了个“脚”。刘玉溪收到既定讯号便装一副心不甘不愿又实在没办法的样走上前去敲门。

    一到这会儿，端竹就该退到幕后，让刘玉溪开八了。可结接着又问了一句：“是谁介、介绍——你们来的？”端竹疑心他是警惕作祟，赶将送妇回家的事和盘托，“他们之前说您最近可能不太方便，可我在镇上找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适合的车了，只能转着圈儿再找回来。”听到端竹这样说，结的脸上立刻凝起些许沉重，在四川人民中广泛存在的大睛里明晃晃地跃着泪，再联想到他的境遇，端竹都有些不忍卒睹了——如果他就是蛰伏的特务，那用四十五分钟确定家人没得救了，然后利落地跑去传讯报平安，这...就真是只有麻木不仁的老特务才能来的混帐事儿了。

    “来老！哪个嘛！”院里飞一很没质地，分不清年龄的男声，应门用的是纯正的本地话，话间有把鞋当拖鞋穿而拖沓的地面噪音。空气中一直弥漫着油炒辣椒的味，想必是他午饭的容——就目前看来，这位车主与一众山民殊无二致。端竹抢在他开门前两秒将一小截路边捡来的红砖卡门阶左侧一个不太显的凹槽里，并在他开门瞬间四归位，笑眯眯问：“叔叔，很抱歉打搅您，我们只是想问问，您这车能运客吗？我们有五个人，两个大个，到时路通了想回什邡去，好像镇里就只有您的车能坐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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