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便地了轻浮浅薄的笑容，“老师，您又来了，血压不用了？以前说的都是哄我玩儿的？那我今后是信您哪句，不信您哪句啊？您讲话，我可不如端竹聪明呢。”

    欧老先生顿时哑了，旁人拿不准分寸，也不好在他俩之间起哄架秧，气氛一时尴尬起来——多亏还有个倚小卖小的初生犊，欧老先生这训着郝君裔，郝君裔这哄着欧老先生，她那一瞧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倒是抓准空档，趁机把化开煎好的芙蓉茶端来，一碗一碗默不作声地布置到各人手上。除了三位女士。

    “这个我就不尝了，一辈剩这儿元气保尚且来不及，再亏损些，哪儿还能活到一百四。”欧老先生悻悻地将茶碗放到榻几上，满脸写着五个大字，我叫不兴。

    视线转着圈儿地飘过旁人的脸，郝君裔从善如地端起他的茶碗，放在鼻前闻了闻，继而放在前来回几，揭开盖将茶碗递到他手边，“我笨是笨些，可又不缺心儿，您自打开始修无尘，至今清心寡整整三十年，我得多没脑才会明知如此还特意去害您行？给您预备的当然是秋芙蓉。您尝尝看，雷福九的看家把式，吴老丁老独孤老给您试芙蓉，您给吴老丁老独孤老试秋芙蓉，看到底是不是好东西，省得总嫌我抠门儿，逢年过节净知送些B城特产。”

    前半生金戈铁，后半生魑魅魍魉，欧老先生似乎早已将面里之类的东西抛之脑后。既然郝君裔说得在在理，他就随她去。才比不才好，孝比不孝好，料想他本来也没打算较真，“算你个倒霉孩还有心。”恨完，他从郝君裔手里接过茶碗浅浅地啄了一，从鼻间呼一缕轻淼的气息，就着那回味反复嗅嗅，又喝了第二，如是反复，到第三时，他便自己凉痛饮起来。

    一杯茶肚，瞑目半分钟，他自在地打了个嗝，放茶杯，扬起，睁开双目，炯炯熠熠，直勾勾看着上方屋的龙骨架梁，“要么说羡慕老蒋呢...不提国宝奇珍、能人异士，就说多少能工巧匠都跟他走了。当年光从南京起飞的膳房伙计家伙事儿就用了七个运输机，掌灶台的人还不知有多少已经提前运去了。咱们几个主城占来，不过一片废墟而已。现在捧上台面的都是原先的学徒工，什么这个堂那个堂，留几个古方骗骗老百姓捧了人场就当自己好生了不得，见了真匠人一味装沉，吱都不敢吱一声，生怕开就透了底了怯。”

    右侧榻席有一支白皙微胖的手臂着茶杯靠上护栏，郝君裔闻声去看，笑着了，对方也朝郝君裔眯了眯，“老师，江山代有才人，何不先看看小郝给咱引荐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