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得急，一会功夫就把地面染白了一层。

    宝库在窗边看完雪, 跑气腾腾的厨房, 饭店老板家的小男孩, 颇能认识几样调料, 兴奋地告诉, “天上盐啦。”

    甄珍端着白面打的浆糊往外走, 坏笑着对弟弟说：“那你去尝尝咸不咸？”

    小孩有时聪明有时傻，特别好骗, 真就跑到门，仰着脑袋，张开小嘴接雪, 雪粒在嘴里化成了，宝库大睛写满了疑惑，“怎么不咸呀？”

    甄珍噗嗤笑声, “因为它只是雪呀。”

    新年的雪, 涤一切污浊, 预兆来年的丰饶。

    甄珍拿邱大夫提前送来的联，老中医用金粉调的墨，红纸金字, 一手飘逸的行草，字好, 容也好，是甄珍最喜的陆放翁《初发夷陵》里的诗句，“俊鹘横飞遥掠岸，大鱼腾凌空”。

    横批是老中医自己拟的——渔跃龙门。

    借老大夫的吉言, 大渔新的一年要百尺竿更一步。

    贴完联，再在门挂上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白雪映衬，红更醒目，年味也更加厚。

    老刘带着儿来贴对联，赵华拉着女儿在门看闹。甄珍挂完灯笼，带着宝库和小猫穿过小街过来打招呼，对得比赵姨还的刘红梅笑笑。

    红梅生来是个自闭儿童，而且属于难养型的自闭类型，绪不稳定，动辄会暴躁发怒。

    刘家也跟甄家一样，是后来搬到杏巷的。八十年代通过的《神卫生法》规定了神病患者制收治程序，原先住的邻居向卫生局举报刘家有神病患者，红梅的自闭症是儿童行为发育方面的疾病，理说不属于神疾病，但因为她不稳定的绪，被判定制收容。

    老刘两愁白了，行政诉讼官司打了好几年，最后双方商定一个折中方案，把红梅送到省城一家级疗养机构，消费昂，两每月的收要搭去一多半，但红梅却能得到比神病院更好的照顾。

    疗养机构去年请来了一位专业的自闭症研究专家，建议两人不要频繁地接女儿回家，以免环境变化造成她的绪波动。女儿回不来，两一周过去看女儿两三次。专家给的一系列预方案不会立即见效，但红梅状况确实有些改善。所以年底，被放行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