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我常看见他坐在桌上，着镜在那本字典上记着什么。后来那本字典在火里被烧没了。我们家还有很多很多的书，后来也被烧没了。

    他们来的时候，我和芝林提了饭盒正要去医院，麓存还在厂里，没有回来。

    芝林的家里已经很空了，只剩些家，他们就把橱柜搬到天井里开始砸。

    那副模样让我想到爸爸字典被烧掉的那一天，书烧得黑烟弥漫，我泪直。等书烧成灰烬的时候，他们从屋里搬了妈妈的钢琴。

    钢琴弦分明，锤砸上去，发“嗡”的声音。于是他们找来了剪，一边槌，一边剪。

    那声音乒乒乓乓，听起来很可怕，我忍不住想张，但嘴被死死捂住，咙发不任何声音。我用力扭过脖，看见睛血红，额上青凸起，但脸却很平静。

    最后他们要剪妈妈的发。

    妈妈上穿着那条我最喜的布裙，脸苍白，她走到那堆灰烬上，弯腰，双手托住垂的发:“……这位同志，请……请剪吧。”

    那时候天光大亮，照在堂前的泥地上，我的睛几乎要看不清。

    只隐约瞧见一团白日的烟火在孜孜不倦地燃烧，我几乎有些恍惚，原来我的不是人间，而是天堂。

    我和芝林被关到了一个中学的废弃堂，关到半夜的时候，堂里冲来几个人。看见我和芝林待在一，有个女人大喊:“我就知，他们搞男女关系!”

    她后面几个男人就朝我们走来，我觉不妙，就挡在芝林前。那些男人踹了我很久，然后把我拖走了。我那时也不知他们要将我拖到什么地方， 我的肩膀被两个人压住，睛里全是血，我拼尽全力抬，看见那个女人抓住芝林的辫，冲着芝林吐了一唾沫，然后扇了她一掌:

    “破鞋!不要脸!”

    可是芝林的睛是看着我的。

    她今天和平常一样扎了两个辫，有些散了，但还是很好看。

    我也一直看着她，直到看不见。

    大约一礼拜后，麓存才把我扛回去。我知芝林没事，心里很开心。

    爸爸妈妈老了，也变得我不认识了。他们老了，变了，而我也大了。

    芝林是我在意的人，我要一直保护她，不能让她有什么难过和伤心。

    浑都很疼，手抖得握不住笔，只能写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