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土人

    謝靈運蹙起眉頭，準備舉劍與他們對峙，右手卻被幽娘緊緊的抱住，正想問她什麼，卻聽她怯生生的說著：「你...你們快走吧，不然一會我...我就拉不住他。」

    謝靈運低聲說著：「那些人叫壞人，即便你不去招惹他們，他們也會對你不好，小至盜竊財，大到燒殺擄掠。」

    她踮起腳尖用氣音在他耳旁說著：「我知他們是壞人，但陸游說過殺人償命，沾了太多人命死後會地獄受苦還會變成畜生，所以我們還是勸走他們就好。」

    謝靈運意識的朝後山一塊，那邊葬著百餘名僕，若真如幽娘所說恐怕自己連地獄的資格都沒有，應當灰飛煙滅才對。

    他慢慢撥開她的小手解釋：「我不差這幾條人命。」

    「蛤？」幽娘不明白，見手鬆開又趕快攢緊住他的衣袖，以為謝靈運不信她，急忙忙的說著：「是真的有陰間，真的有地獄有豐都大帝，我見過的，我還被關在那七日，真的很恐怖，一輩都不會想回去，而且...」

    謝靈運無奈嘆氣哄她：「我信、我信，但現在要先處理他們，否則我們會一起地獄。」

    「不然...不然...我先跟他們談談？」她才剛要往前一步，與謝靈運並肩跟他們談談，結果梁景辰往前一撲重重跪在了地上。

    嚇得幽娘又縮了回去，待她仔細看梁景辰才發現此刻他模樣狼狽，氣焰全無，沒了一開始見的“傲氣”，消瘦了許多，一頭髮亂糟糟的只剩冠搖搖墜，他烏青，目光渾濁，上的袍破了許多，前包扎的白布滲的血早已泛黑，飄散了一難聞的腐味，還有餿味，狐狸的嗅覺比人類靈，她馬上止住呼，在聞去她肯定會吐來，她將鼻緊貼謝靈運的後背，用力的著他的味，試圖稀釋她方才聞進去噁心的味。

    「求你們救救我師弟妹們的命，這場捉狐全賴我，是我被金錢迷了雙。」即便梁景辰此刻樣貌狼狽到了極點，聲音仍然鏗鏘有力，但他明白自己在跪那刻他就完了，不論是作為茅山士還是作為人。

    作為士，他向妖求救，實為大忌，要是在場的人傳去一個字，他便一輩冠上與妖勾結的惡名，從此被逐茅山。

    作為人，他拋棄了自尊跪在了地上卑微的向妖祈求，大概也討不到什麼好場。

    倘若他今天是一人前來，一定會與他們死魚破網，但今天他還有師弟妹們要顧，不能一意孤行，哪怕只有一絲讓他們活來的希望他也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