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停稍稍有些犹豫，叶芃贞却摆了摆手：“放心, 他不介意。”

    她亲手执壶, 给霍琰和顾停倒酒, 今天的酒很清淡, 照顾顾停味, 是果酒, 不醉人。

    “他比我大八岁，我们到现在——”她一饮杯中酒, 掐指算了算，“认识整整十五年。”

    顾停很有些惊讶，竟然这么久了么！

    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霍琰一筷菜堵了嘴, 只能安静吃饭, 并认真听叶芃贞说话。

    “同他认识那日，是我十岁生辰。”

    叶芃贞托着腮, 看向一帘之隔的房间，似乎想起了某个画面，嘴角还带着笑：“那日受了些委屈，我离家走, 蹲在街角, 抱着膝盖, 默默看着面前游人如织，想也知很难受了。他刚好路过, 也许是闲的，也许十八岁太年轻, 还有些少年心，就问我——小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很想哭？”

    “我确实很想哭，可小姑娘哭泣，最不愿意被看到，被说破，最好你看到了也装没看到，懂事又不懂事的年纪，自尊比天大，会觉得很羞耻。我心里不兴，转过，没理他，可他偏偏那么自大，就不走，对我说想哭就哭，这不是错。”

    “他越说，我脸上越挂不住，心说姑的事要你个不知哪来的坏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当时就从地上抓了草，到自己上，转抱住他的就哭，嗷嗷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嚷——你不能说买我又不给钱！大人说话要算数的！我会活儿，挑饭什么都，童养媳也愿意的！只要你给钱！”

    顾停一酒差来，这发展，晔怕是会吓着吧！

    叶芃贞：“我家况不一样，我从小就特别会装，心也多，小孩本就弱势，扮起可怜谁的住？很快周围一堆人过来，指着他鼻说他不对，说你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可以欺负一个小姑娘呢？还童养媳，你小心可真黑！我在装的时候就知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才十岁，他大小伙看着十七八了，欺负小姑娘怎么会不被骂？我这么一使坏，心里快了，叫你多闲事，活该！死吧死吧！你猜怎么着？”

    顾停很合的问：“怎么着？”

    “他掏荷包递给我，说——瞧你卖葬父也不容易，不是不给钱，是想着是不是要把上的都给你，这才考虑久了，乖，用这钱把你爹葬了，再找个好人家收留，少爷我就算了，太有钱，光从秦淮河画舫上买来的侍妾就好几个，不缺鼻涕的烧火丫，”叶芃贞手肘撑着桌，笑了，“听听听听，说的这是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