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听爸的，你追他们家那个大的。”他爸斜倚在炕上，着旱烟，缓慢而又笃定地说。

    隔着烟雾，邢树军看不清他爸的表。他擤了擤被旱烟熏得发的鼻，为难“爸——您说您这是啥？我从小就喜小云，您不是也知嘛。”

    邢树军说着给他爸续了杯茶，顺便瞄了一他爸的脸。

    照他的经验，他爸也就是这么说说，磨叽几句，过两天也就忘了。

    “她们两个，我和谁好，那还不都一样……”邢树军坐在炕沿说。

    “哼！”他爸瞪了瞪，“一样？我告诉你，那个大的才是正经池家人，小的？”他嗤笑，“小的不过是个替补！有钱人，拿她来养着玩儿的！”

    “爸，你这话啥意思？”邢树军一愣。

    那年的事儿，邢树军他爸记得很清楚。

    正赶上十里八村闹猪瘟，松树林里走着，动不动就能看到一个鼓鼓的麻袋，里面传猪或者猪崽有气无力的哼哼声。

    一看就是快死的病猪，遇上得躲着走。

    这天晚上，邢树军他爸从侄家里喝酒回来，为了抄近路回家，装着一颗胆钻了松树林。

    说是钻了松树林，其实也就浅浅的几棵树。刚走了几步，邢树军他爸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行……我一大老爷们儿怕啥……抱好了……”

    邢树军他爸第一反应是撞了鬼，三魂七魄吓得差飞来，转就要往林外面钻。

    刚钻了几步，他咂摸不对劲儿这声音咋这么耳熟？

    他又慌忙跑回去，终于看到了树影中间的两个人影。

    邢树军他爸猫在一棵松树后面，探打量——

    “素珍，我都听你……这也算是有缘分了……”

    是池天祥和凌素珍那两。说实话，邢树军他爸有失望。他还以为这假正经的池天祥来松树林和哪家媳妇搞呢。

    可他们抱着的是个什么？

    夜风送来那两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还要一丝微弱的啼哭。

    小孩儿？

    总不可能是病小猪！

    邢树军他爸跟了那两半里路，确定了凌素珍怀里的，就是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