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躲开了。

    黎商也知他不跟自己说话是为什么，但他应该并不在乎，因为他只是继续挑衅，把陆赫的分镜本翻了又翻，又问苏容：“你看得懂吗，就在这看。”

晨三从陆赫那边问拍哪段戏，转手就发给黎商。

    他是被淋的木炭，凝结的石膏，起不了反应的黑铁块，许多绪被胡冻结在一起，至少这样并不会觉得痛，他这几天的工作效率甚至比以前还要一。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连伤心也像是自作多，像故事里上一尊石像的呆，石像有什么错呢？说来都像个笑柄。

    他却有茫然。

    其实那句话他就猜到后果，但那一刻他只想证明什么，无数绪纠缠着他，像被困在闷的拳击盔里，汗刺得睛睁不开，这对自己一无所知的状态激发了他的攻击。然而一拳挥后对手倒来，拳击场上只剩他一个人，呼声山呼海啸，没有比这更确定的胜利了。

    “看不懂。”苏容平静答。

    “现在看懂了吗？”他又苏容发。

    苏容现在像是成了个被摔坏的玩，无论是摇晃他还是用胶带粘好他都得不到一丝反应，满脑想的都是要是当时没发那么大脾气就好了。前两天小麦

    所以苏容连愤怒也没有，只是平静靠在墙上，随他把自己发了一顿，其实这世上任何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是很微妙的，再迟钝的人也能觉到拒绝的氛围，那觉像空气也一寸寸冷来。但苏容甚至没有主动冷漠神，他的绪并不由他自己决定。

    黎商也察觉到了他的毫无反应，其实他发现得很早。苏容以前不是没有生气的时候，但哪次都跟这次不同，他仿佛一夜之间被走了绪，整个人变得沉默而平静，像是了某创伤后的应激状态，就算黎商故意挑衅也激不起一波澜。

    黎商本能地不喜现在这个状态。

    但黎商回一句“你又夜扰我？”他只当看不见，工作仍着，私事一概不搭理，这是他的冷战方法，不如黎商一个城市三房那么潇洒，但他倔起来也是真倔，整整三天，两人之间没有一句私人对话。

    “来，我教你，这叫远景，打光，镜横移，景别变大，然后切过肩镜，陆赫这一代导演都只有这叙事能力，还活在库里肖夫效应里呢……”黎商也知他并没在听，故意用分镜本戳了戳他的脸。

    这个片场的人走了大半，仍然灯火通明，场景已经搭好大半，是中式的楼阁，苏容坐在角落，可以瞥见场景的一角，有个灯笼，他于是盯着灯笼看，连穗都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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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黎商抢他分镜本，苏容就让给他，把手机收起来，也没有转走，只是靠墙坐着。

    早该看懂的，陆芸白那比喻其实是很好的，他懂电影，他分得清好电影与坏电影，上天给了他可以UCLA的智力，就像上天也给了他这样漂亮的脸，修健壮的，和看穿别人心念的能力，连林蔻都为他惋惜。但他就是不要看好电影，演好电影，他就是不要好好谈一场恋，他不想要好好的，他就是要嘲讽，要冷笑，要伤透别人的心，他就是只要钱，只要，只要开着他的船去没有人的海上，世界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随时可以而去。